《诗意的世界,春暖花开》 file:///F:/TEMP/msohtml1/01/clip_image001.gif 文:张子雨 一、 如果你读到这本诗集,真好。你,正在读一个听风的女子,一个生活在诗意世界里的女子。请你手指慢下来,听我说一个女子的传奇。是的,你会感动,我相信你会。爱诗的人,内心都蜗居着善念,善念如水,一阵微风,涟漪成片。 你不会想到,写这些诗的手,插过秧,割过麦,侍弄过田地,做过手工;你也不会想到,写这本诗集的女子仅仅读完小学;或许你更不会想到,一个经营着珠宝首饰,完成了物质积累的女子,却那么偏执地爱着这些短句。她自己就是一首诗。 听风 独自站在高处 南风刮过 北风又来 看落叶随风 落花成雨 ——————李艳《听风的女子》 李艳,曾经认为自己也是一片落叶,被风吹来吹去,“嫁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风把她吹给了一个男人,风把她吹进了城镇,风把皱纹吹进了眼角,风把她脸上的泪水吹干,又荡漾起了潮水。 或许,经历过太多苦难的人,会磨灭很多情趣。我一直认为,苦难对于作家来说,是一种积累,这样的积累只有在一颗敏锐的内心世界里,在文字的世界里才是真正的财富。是的,诗歌管不了吃饭,诗歌买不来房子,甚至很多人认为,诗人和神经病人相近。 我现在仍然坚持,诗人,应该是自恋的。 敏感,脆弱,甚至神经质,似乎应该是诗人必备的特质。只有诗人,才能让我们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文本,短短几句,可以让我们爱恨交织。 我一直自卑,我写不了诗。你几时见过胖大的诗人?脑满肠肥,酒囊饭袋,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所以我写小说。 但不妨碍我爱诗。在我的潜意识里,似乎能写诗,读诗,才是真正的文人。 李艳,一个生活在两个世界的女子。一个世俗世界,一个诗意世界。她穿行在两个世界里,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在世俗世界里,她绝口不提自己是个诗人,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几年前就出版了诗集《槐花如雪》。甚至之前她都不知道什么是博客,只在自己的空间里写诗。看那些文字嵌在淡绿色的信纸上,那是她自己的庄稼。 在世俗的世界里,她行事果敢,精明强干,没有人能动摇她的信念和想法。她坚定地拿下了“周大生”品牌,这个品牌从来不在一个县级城市设点,更何况一个集镇。而这个选择让她受益匪浅。一路走来,有很多人在帮她,这些人不图她任何回报,他们帮她是知道她的苦,她的善。李艳说我对他们心怀感恩。 她的生活渐渐好起来。 世俗世界里,她是个大女人,可以决定经营的方向,可以在员工生病时带班,可以在看到穷孩子时捐款,愤怒的时候也会偶尔摔一件东西。 她累了,仍然面带微笑;她病了,带着药外出。途中昏迷,好心的乘客和司机把她送到医院急救,吸氧。她的执着几近偏执。她需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天下,一份事业,她需要证明给世人看:我,可以被打败,但从不认输。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赶路的人,我也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诗集名字定为《听风的女子》。一个赶路的人,是最在意天气的。 万重山水,我攀援而来 沿途有骤雨、雷电、灰色的迷茫。 还有 月影在暗夜浮动 没有路途比心遥远 我一路追寻,从晨曦到黄昏 将寒冰怀揣为水 ————《在路上》 但是,她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诗意的世界,她是小女人,是个见风流泪、落花伤感的小女子。 二、 诗意的世界里,她拂去了所有的铅华,拂去了珠光宝气,人情练达。她哭之。笑之,愤怒之,平静之,坦言之,撒娇之。本性上来说,她是个小女人,渴望爱,渴望懂得,也渴望平和。 这是一个完全自我的世界。如她在妙高寺庙里完全自我的笑。她可以完全沉浸在诗歌的世界里,而无车马喧。 所以,李艳应该感谢诗歌,这样的文本(可能当初只是她不能写更长的句子),让她,完全超脱于现实生活。 我独断地认为,在世俗世界里,她或许是自卑的,倔强的,是不服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们高贵于我的,或许是户口,或许是出身,或许是娘老子,或许是你父母的遗产。 但是,在诗意的世界里,她是高雅的,是富有的,是洒脱的。诗歌,让李艳找回了自我。 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 即使我们没有房子,也一样可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即使我们没有车子,也一样可以日行千里;即使我们没有乌鹊,也一样对酒当歌……这就是诗人,永远的精神贵族。 真正的富有,是内心世界的富有,你不可能拥有这个世界,你也不可能拥有大自然。 但是,但是,这个世界可以在诗人的笔下,如此多娇,如此渺小。我们可以把世界装进我们的口袋,我们的短句,或者我们的梦里。 三、 我站在高处 每一座山岗 每一条河流 都带有同样的气息 袭向我的 都是同一个眼神 ——《听风的女子》 是的,我们都是同一个眼神,这个眼神或许我们都曾经有过,只是,我们在用这样眼神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只有诗人,才能记录。 我对诗歌的解读一直局限于小说家的眼光,我知道,所有的文学应该指向同一个目标,那就是人性。如果你的文字脱离了人性,结局只有一个:废纸上的铅字。 我读过李艳的《槐花如雪》,居然那么幼稚或者张狂地说:你的第一段就可以完全独立成章。是的,我对了,也错了,因为我无法理解一个诗人,或者我无法真正解读一个诗人。 你站在高处的时候,你就是一道风景。 我喜欢李艳的诗,或许我有私心,因为我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我融入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把他乡做故乡。我写小说,喜欢细节,她的诗,有非常多的细节描写。而这些细节,是小说的元素,我相信,诗,也应该是讲细节的。 我静坐如禅 双眸生香 静静守护 那一段时光 ————《暗语》 我们去妙高的时候,李艳抽签,什么签我们不得而知,禅寺的和尚说有专人解签。李艳去了,等我们回头的时候,她已经笑容满面。她说“准”,“非常准”,似乎还支付了两大张人民币,或者不止。我凭一个律师的眼光,知道她受骗了。她说没有,人家也是好意。要我提防小人,其实我的朋友里没有小人。 哈哈,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小人。我也常常做小人,只是我做小人的时候会羞愧,而很多人,现在是理直气壮地做小人。 律师,当你用冷静甚至冷酷的眼光去读人的时候,你的诗意已经全无。 但我已根深蒂固,甚至读诗,依然改变不了。李艳,一个诗人,愿意相信很多,甚至一个骗子,一个信口雌黄的和尚。(阿弥陀佛,佛是好的,但是有坏和尚。) 她的老公爱她,他不懂诗,也不读诗,但是他相信而且确信,她喜欢的,他就喜欢。所以,在路上,他看到有文字的纸,捡起来,给他的妻子。 我来 并不走近 只拈一缕清风 叠成信笺 于树影摇曳的黄昏 慢慢地 向你靠拢 ————《读你》 无论是世俗的世界还是诗意的世界,都遵循着一个原则:距离产生美。不走近,或者走不近,无论是人与人还是文本与文本。 我们对诗歌怀有敬畏之情,我们才能感受诗歌之美。 四、 我曾经批评过李艳的诗,我认为她有些诗,特别是早期的诗,概念化比较严重。比如美丽啊,田野啊,阳光明媚呀,绿草啊,姹紫嫣红啊……我认为,诗歌也应该是具象化的。 她诚恳的接受批评,然后问我:张老师,什么是概念化,什么又是具象化? 这就是李艳。我错了。我完全在用对普通诗人的标准来评判她。我现在知道,在她的心里,美丽就是美丽,田野就是田野,绿草就是那生命力极强,而在田埂上摇曳的植物,而姹紫嫣红,就是她已经无法形容的颜色了。 本色,比所有的辞藻都重要。朴实,胜过所有的装饰。 但是,仅仅有本色,也不是一个好诗人。好诗人应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没有纷争,没有铜臭,没有大小,没有高低,没有疾病,没有生老病死。 她活在自己的诗意世界里,或者蜗居在诗歌里,这个世界,春暖花开。 五、 如果对李艳的诗不做公正的评价,失去我写这篇文章的一半意义。 李艳的诗,意象化多些。但是对于那些玩弄辞藻,玩弄写意,玩弄晦涩的诗人来说,她的诗,绿色、自然、朴实、干净。她的诗,口感很好。 是的,我用了“口感”这个词。严格来说,李艳的诗算不上山珍海味,猴头燕窝。她没有派别,也不懂什么是意识流,先锋派,垃圾派,她只知道,文字怎样排列起来,看上去舒服。 叶集是个有着很多美食的地方,我们说的土菜。羊肉,沙锥鱼,豆腐皮,卤菜;叶集也出文人,“未名四杰”都属叶集,那可是鲁迅先生的“未名社”的四位中坚人物。美食,是生理上的愉悦,美文,是精神上的愉悦。 凡是有美食的地方一定出美文。不知道这带不带有普遍性,或者一个规律。 口语化。现代诗不要求平仄,不要求对仗,因此口语化是现代诗的特征。但是口语化并不是可以没有美感,没有意境。只是要求诗人把美和意境融入到直白的文字中。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沈浩波的“谁配与我对饮,使我烂醉如泥”,羽微微的“我用的还是旧名字,你看它,日显沧桑”,不晦涩,不刻意,没有人不懂。 什么是好诗?好诗就是读一眼就能记住,或者有人愿意记住它。 不是我拒绝点灯 心若暗了 便没有任何光亮 可以照明。 ————《秋日絮语》 这是一个哲理,也是诗人想要表达的思想。但它同时也有意境:一个陷入无奈、绝望的内心世界。什么光亮可以照进内心呢? 她写的《三哥》,完全是生活化、场景化的描述,可她的兄妹情深已经力透纸背。你可以认识一个憨憨的农村大哥,一个急切想见到妹子的汉子,一个知道消息就不停翘首期盼,父亲一般的哥哥。 山沟的田埂窄陡 三哥 你从黎明开始 便不停的丈量 不,你说 从得知我们要来的消息 你就在这条路上数着日子 ————《三哥》 氛围的营造。李艳善于营造诗歌的氛围,而且她会把你拉进这个氛围。让你一开始就弥漫上她要告诉你的东西,你周边都是这些信息。如小说中的“铺垫”,戏曲里的“暖场”。 你说:转身, 便不许回来 于是,我假装回首 看一朵小花 山风吹过 她低眉俯首的样子 ————《飞翔的花朵》 你感受到了嘛?一对恋人在纠结,在赌气,在衡量彼此在对方心中的位置。爱和情,在李艳的诗里很多,或许我们不能单纯地把它们理解为男女之爱,对朋友,对家人,对诗歌,对美好的东西,她都爱。她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述,记录下来。 她的诗,就是她的心路历程。 现在回过头来,我说的“口感”问题。读她的诗,清爽,如马兰头,如地瓜秧子,如藕叶,制作出来的小菜,鲜红的辣子,雪白的蒜瓣,碧绿的枝叶,滴上几滴麻油,呈了上来。你喜欢吗?是的,这就是口感,这就是自然。 六、 听说李艳要出第二本诗集,我主动请缨,要给她写序。她说已拜托了一位老师写,言语中似乎觉得很对不起人。 呵呵,我才不管呢。我先写出来再说,如戏迷,那个一板三眼不唱出来不快。 我写了,你看着办。 用,还是不用,这是一个问题。 2012-9-14 (作者简介:张子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多部作品出版、发表、选载,多部作品被影视改编。获安徽省社科类文艺奖,安徽省首届小说对抗赛金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