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参赛区落作品

张宏雷

《戒烟》
        作者：张宏雷



　　吃中午饭时。

　　李嫂却把丈夫往外推：“滚！滚！滚出去！你回来干啥？你不要这个家了。”老李被推出家门哼哈哈地傻笑着，喝过酒他就这个傻熊样。老李：“哎呀！哎呀！你发什么疯呀？”就站在门外了。

　　老李人也不坏，这两年就是一个旧的嗜好死灰复燃了：烟不离口、茶不离手、餐餐喝上几杯酒。他说“这才叫神仙过的日子。”为此他借工资，欠外债，甚至卖家里值钱的东西。但他爱看书藏书，谈起历史来津津有味头头是道有板有眼，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讲得唾沫飞溅垂涎三尺，谈古评今或借古讽今。在厂里是个技术员，尽管有大学学历也没有升官发财，人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包着三根筋，一年到头都象在过冬天一样缩脖弯腰，做事缩手缩脚，不慌不忙，行动缓慢，过去常报怨工资低，紧紧巴巴维持家里的生活，眼下知识分子吃香了他连升三级工资，月工资三百多元，米才块把钱一斤，他说够吃了。但夫妻俩却常常为钱的事三天两头吵嘴，是一家人吵过就罢，饭还照样吃，今天却有些反常了。

　　左邻右舍只管自家的事，对他夫妻俩吵嘴都习以为常了，只有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围过来看热闹。李嫂故意放大嗓门朝大街心大声嚷起来：“你看厂里哪个男子汉大丈夫象你？一点骨气也没有，月底了一分钱也不给我这个当佣人的，一粒米也不买，还回来找我要饭吃，怎么也不知道丑吧！前两个月一分钱不给家，算我这个下贱的骨头能累，当牛做马拉板车挣血汗钱买米买油，这个月又分文不给，家是饭店，不吃不住不回来！”

　　“唉呀！，别唠唠叨叨了，讲我你生气图舍呀？”老李说完又笑嘻嘻地溜进堂屋，装模作样地看起书来。

　　李嫂怒了：“就讲！就讲！你不怕丑。家里的东西哪件是你买的？”又跺着脚吼道：“就知道抽倒头烟，喝倒头酒，抽完喝完去死婊子儿！家是我一个的？”说罢转身进了家。门前围的全是看热闹的人。

　　老李站起来眯着眼。露出满口又黑又大的牙齿，一手抱着茶杯，一手颤抖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卷钱：“谁没有拿钱回来？这里还有几块钱都交给你。”

　　李嫂伸长脖子责问道：“你真大方呀？一个月就这几块钱火食费？喝水也不够，你留着抽烟吧！抽完好砍头！五雷轰！别回来，别吃饭！”然后回到里屋：“我哪一辈子作了孽，欠了鬼门债，找了这么个好男人。”

　　家里。李嫂才四十岁开外的老太婆，蜡黄的脸布满皱纹，成天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逢人才露出黄而亮的眼睛珠子，焦黄的头发稀得盖不住头顶，眉毛一根也没有了，耳朵上只留下带耳环的痕迹，一双粗大的手上开着一道道裂口，一年四季穿着蓝司林布的大襟褂子，劳动布裤子，显得十分苍老，看背影像个老太太，其实她是个苦命人，十三岁因父母双亡被送进李家当干女儿，因长得出众才被李家娶来，这门亲事当然是父母包办的，从此她便姓李了，她的原名黄菊也就没人叫了，从李丫头、李姑娘到李嫂。丈夫当初也是个玩痞的小孩子，比她还小一岁，因为是女孩子吧却常常受到他的捉弄与打骂，那是不懂事的孩子以此取乐吧。公婆对儿子这种玩世不恭的行为总是严加管教，认定儿子娶了这个贤慧的媳妇是他的福份，但毕竟就这么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在封建意识很浓的家庭，她只晓得做处贤妻良母，尽着司候丈夫的义务，象许多女人那样学会忍辱负重忍气吞声，总想着他是个孩子，比自己小，将来长大了就会变好的，从未想过从小养成吃喝玩乐的习惯到今天已经几十年了，就成了本性，无法更改。但李嫂从家境困难出发说服他，要求他顾全大局，常常对他说：“你不想想我，也该想想这个家，为孩子想想。”…………

　　老李见哄不过妻子，看看门前围观的人，也火了：“我就抽！抽的快活！要抽一辈子就是不戒！日娘的，我被你管住了，老子住寒窑也照抽不误。自古以来哪有女人管男人的？我就是不听你的！！”一口气说下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几个字特别用力，不仅唾飞溅，脖子上的青筋也一根一根地暴起，眼珠子也几乎要从眼睛里挤出来。

　　李嫂：“哪个能管你呀？你有钱，回来干吗？你死吧，死了一家人也少个冤家对头，靠老共养活我们这一家人，指望你呀，一口水也喝不上。”

　　老李在身上上下摸了半天摸出一根烟骂道：“你别做梦！你就讲王疯子话，我家不是有自来水？我看你也没有渴死，你这婊子儿有多大本事？有本事人们搞开过，各过各的，反正两百元生活费够我一个人花了。”说罢他高兴地蹲在椅子上笑咪咪地了。

　　他这么一说李嫂冲过去：“没死是你养活的？真丑吧！瞧你多大的本事，不就一个技术嘛，人家还是工程师呢。你看看单位下岗的人哪个像你！”

　　老李边点烟边说：“对！没有我这个小技术员你卖劳力都没市场，拉的石籽我不出头露面人家怎么就不收你的？没有我，你当牛当马都当不掉。”他得意地笑了：“没有我还是不行！”

　　这更剌痛了李嫂那颗苦难的心，只听她高声地喊道：“那你去死吧！我吃你的喝你啦？活蓄牲！厂垮台这几年，老娘一年到头拉板车，吃人饭干牛活，黄汗尚黑汗滴，辛辛苦苦累几个钱都叫你这个婊子儿三文不当二文花掉了。”说罢泪水夺眶而出，低头用围裙抹着泪水。

　　老李只抽自己的烟。

　　李嫂哭诉道：“这几年，米你买过几回？为孩子做过一件新衣裳我也不伤心，俩个孩子就像不是你的种，风里来雨里去，累来的钱都让你一下子揽过去了，也不知道你的心有多黑有多毒呀！…………”

　　门前只剩下一些看热闹的孩子默默地围观着。大女子主义者摆出一幅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在不远处，有人小声地说：“李嫂真没有用。”这时汪嫂揣着饭碗凑过来劝说道：“没吵头，自己还气得活死，男人现在都有这样，我家那口子成天什么事也不想做，就指望我伺候他，我又上班又忙家务，他没事在家一条把地也不扫，今天分流明天下厂也垮了他一点也不急，我不讲嘛死在床上他还认为你睡着了，人一天不死，罪一天不了，工作单位都这样我们单位也这样死不死活不活。”

　　李嫂遇上了知音，哭诉道：“他知道你这个月有货拉，早就吃在前喝在前花在前，我干到月底一场空，有时还不够他还账。这几个月生意差，他又分文不进家，我呢活又少，又没米下锅了，这日子怎么过？”

　　老李：“怎么过？慢慢过。”他不紧不慢插上一句。

　　李嫂：“你是喝饱抽足了，当然慢慢过。真是我娘老了瞎了眼，害我一生，苦我一生，受气受一生。”

　　老李自己也清楚：厂硬是让改革家搞垮台了，但他自已也不敢承认这个现实，他不想因为没有工作在家“吃软饭”在家失去统治地位，那多没面子？人要脸树要皮嘛。

　　这时汪嫂的丈夫老杨来了，他是老李的同事老交情，常在一喝酒，李嫂叫它酒肉朋友，他明知故问：“这里唱什么戏呀怎么这么热闹呀？”他是故意来为老李解围的。汪嫂见他来了说“在唱秦香莲。”然后转身先忙自己的去了。

　　老杨说道：“唉呀老夫老妻的了，吵什么吵呀？抽几根烟喝几杯酒算什么？人吃公费坐公车我们又享受不到，个人爱好，人之常情嘛，就像有人爱吃辣椒一样嘛。”他知道李嫂爱吃辣椒才故意这么说的。

　　李嫂也不客气：“你别和西泥唱洋腔，指桑骂槐，我爱吃辣椒怎么啦？你俩是一类货色，饭菜总不能不吃吧？”

　　李嫂如此不给面子，老杨碰了一鼻子灰，连声说道：“好的，好的，我不说了，你们吵吧，你们吵吧。”知趣地走了。

　　“没有钱我赊酒喝，赊烟抽。”老李弯着腰刁着烟，用干枯的手抓着酒壶上街去了，没有钱就赊账照样像从前那样吃香的喝辣的，活得还那么洒脱，他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用他的话说：不上班也不能不吃饭呀。

　　这时老李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也放学回到家里。

　　姐姐对弟弟说：“你把火起着。”又对妈妈说：“我去隔壁阿姨家先借点米。”

　　老邻居陈奶奶拄着拐棍过来了，对着李嫂的耳朵小声地说：“大闺女呀，别生气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家孙子也在家闲着，从前还是搞管理的，现在一个月只给两百元还说只给一年，乖乖现在不给工作，还不给饭吃。”说摆直摇头。

　　李嫂沉默片刻，说：“就是呀。”

　　陈奶奶：“过去干部被揪斗，下放到生产队劳动改造还分文不少，现在叫人在家蹬着不给事做，真是黑了天啦。”

　　李嫂：“就是呀不是我还能累，一家子都挨饿了。”

　　陈奶奶又用肘捣捣李嫂，小声地说：“你看，你那口子又上街下馆子去了，这一顿不又是几十块？”她是提醒李嫂，说完她就悄悄地走了。

　　李嫂想：“是呀，他一顿吃掉一袋米。”想完沉默着。

　　为了戒烟有过一段历史了，特别是这几年，吵吵闹闹是正常有的事，半夜也会吵起来，愈是没有钱他的烟瘾愈大，还导致了气管炎，咳嗽是常有的事，咳起来就垂涎三尺，上气不接下气，脸发紫脖上的青筋像要暴裂似的，眼球子发红也快要被挤出来了。这常常发生在夜深人静，在此时嫂总要不失时机地挖苦他几句：“咳嗽咳嗽，吵得人吃不安睡不安，吵醒我是小事，也吵得邻家也昼夜不安，怎么也不死吧！”

　　老李：“那你还叫什么叫？你不怕吵了邻家？”

　　李嫂：“我叫？我是狗呀？只有你这个猪不分昼夜地叫。”

　　老李：“我是你丈夫，我是猪，你就天天和猪在一起过。”

　　李嫂：“你是猪！你是猪！算我娘老了瞎了眼。”老李开始大量吐痰。李嫂道：“真叫人恶心！出不来气快活吧？还多抽几根烟就好了。”

　　老李：“哎哟，我咳嗽得出不出来气，你还在看笑话，讲风凉话。”说罢他又坐起来从衣服口借袋里抽出一支烟，点着火：“我想抽！你看着生闷气。”

　　李嫂：“太胀眼太欺服人了！”阿嫂一怒之下夺过丈夫手里的烟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下床狠狠地用脚跺。

　　此时老李又抽出一支烟：“这里还有一支呢。”他这是故意火上浇油。

　　阿嫂冲过去俩人扭抢着那支烟。从床上滚到床下，又从地上滚到床肚下面。一怒之下李嫂出去把他的酒壶拿过来，当着他的面摔在地上：“叫你喝，以后就喝尿。”

　　第二天老李又买来两瓶酒，放在大桌子上，他是诚心来气我呀！花的还是钱，还是忍忍吧。

　　中午李嫂趁老李不在家，把他的小仓库——烟箱子锁砸了，存放的好酒好烟全部送到小店卖掉了。老李回到家就问：“谁把我俺的箱子锁给砸了？”

　　阿嫂：“你眼瞎啦？家里没有米你不知道？”

　　老李想了想说：“好，这回就听你的，那就戒烟吧。”

　　两个孩子一听就高兴地跳起来：“妈妈今天买点卤菜吧，好久没有吃肉了。”

　　李嫂笑道：“好的，不打倒你爸这个老财主吸血鬼，我们就不谈吃卤菜。”

　　李嫂又问老李：“这回真的不抽了吧？”

　　老李：“婊子儿再抽，哪个抽哪个就不是他妈养的。”别说，这种强制戒烟法还真有效果。

　　其实老李怕抽烟天天吵架不得安宁，厂里虽没有上班，他还是常常去厂里办公室抽烟，厂里抽屉里就放着烟。他不断地提醒自己：“回家就先甩烟头。”李嫂见他真的不抽烟了当然高兴，有一回老李不知不觉手里夹着烟走到家门口竟忘了丢掉。

　　李嫂见了就问：“哪来的烟？不是戒了吗？”

　　老李一笑：“哦，人家给的，好的，不抽了，不抽了。”说罢就灭了烟火把乘下的半节烟塞进上衣口袋里。

　　一次两次…………李嫂终于火了：“又是别人给的，怎么不给你钱呢？你有钱也带我花花？”李嫂就继续洗自己的菜。

　　老李“嘻嘻”一笑：“我又不是人家儿子凭什么挣钱带我花？”

　　李嫂：“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丑吧？‘婊子儿再抽！’这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

　　老李：“嗯啊？好的下次不去厂里了，行了吧？”他揣着茶杯还是那么不慌不忙。

　　李嫂并不是个笨人，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天就悄悄地跟踪老李，在办公室窗外窥视：见丈夫坐在办公椅子上不慌不忙地掏出钥匙打开抽屉，香烟出现了，李嫂悄悄溜进去从后面一下按住他哪如柴的手。老李被突忽其来的人吓得一哆嗦：“天啦？吓死我了！”一回头见是妻子便笑道：“别，别动，要抽我口袋里有，这是帮别人买的。”

　　其实整个厂都停产了，没有别人来，只有他经常来。

　　李嫂如得大奖，满意地笑道：“你松手！烟交给我。”烟是经不起抢夺的。

　　老李只好松了手：“这烟是同事放在这里的。”

　　李嫂：“哦我知道，没有事，我帮你保管，一根也少不掉，少一根赔你一条烟。”接着李嫂拿起那条烟，又找出两包散烟以胜利者的口气说：“这是为了你的健康。”

　　老李道：“不错，不错。你知道吗抽烟有‘三好’。”

　　李嫂：“你想当抽烟三好生？讲给我听听，还是看你儿子当三好生吧。”

　　老李：“一好，狗不咬。”

　　李嫂：“嗯，弯着腰拄着拐棍狗怕你打它。”

　　老李：“二好能防盗。”

　　李嫂：“我知道，半夜小偷一进家你就咳嗽，不把人家吓跑了是个怪。”

　　老李：“三好你就不知道了。”

　　李嫂凑近他说道：“讲给我听听，向你学习学习。”李嫂满脸堆笑，从没有象今天这样高兴。

　　老李：“烟给我就讲给你听。”

　　李嫂认真地说：“那不行，不听就不听，反正烟有害健康就没收了。”

　　今天得手了，那明天又怎么办？总不能天天不干活跟随着他吧，叫他“革命靠自觉不抽别人的烟。”丈夫当然满口答应。可当李嫂洗衣服时总闻到那剌鼻的烟油味。那天，女儿正帮妈妈洗衣服，说：“老爸的衣服一股烟油味真叫人恶心。”

　　老李听见了勾起四个指头重重地叩在女儿的头上：“小东西胆子真不了，管起老子来了。”

　　女儿被打了，哭泣了起来：“我讲的是实话，又没有叫你不要抽烟。”

　　李嫂听了从里屋出来质问道：“叫你别抽烟是害你？又没有叫你戒饭！”说罢就去摸女儿的头：“哟！你这个砍头鬼，不怪丫头哭，打出个大包来。”

　　老李：“他自找的，老子抽烟管她小孩子什么事？”

　　李嫂火了，拿来起水淋淋的衣服往老李的鼻子前塞：“你自个闻闻，小孩子讲的是不是真话！”

　　老李吓得连连后退：“我教育小孩子，你怎么和稀泥？”

　　李嫂：“就象你这样靠抽烟喝酒教育小孩子？你自己闻闻这狗皮上的烟油味有多冲人！”

　　老李：“烟哪能没有味道？蚊香也有味道呢。”

　　李嫂：“小孩子撤谎呀？凭什么打我丫头？”说罢还是要把衣服往他脸上塞，老李只好溜之大吉。

　　那天，老李进院门手里又捏着烟。

　　李嫂见了上前问道：“婊子儿！你又学会抽烟啦？”

　　老李先是一惊，尔后不高兴地说：“你几十岁了怎么骂人呀？你吃屎长大的”

　　李嫂：“‘婊子儿再抽’这时从狗嘴里吐出来的？”

　　老李：“那是开玩笑的，你当真？”

　　李嫂：“我这不也是在开玩笑吗？你是婊子儿是你自个承认的，又不是我冤枉你的！”

　　老李：“那我是婊子儿你是什么？”

　　李嫂：“你是婊子儿，我是婊子儿抢来当佣人受欺服的。”

　　老李：“你怎么就讲伤感情的话？！”

　　李嫂：“哪个叫你做伤感情的事的呢？”…………

　　老李坐在家里自自语：“哎没工资真不行，真的不能抽了，这是最后一支。”

　　李嫂反唇相讥：“那个听你的？鬼都不相信你这个大骗子！”

　　老李笑道：“为了几子上大学，买房子…………我戒烟！”

　　李嫂：“想得对，拿出行动来，有本事把烟灭掉。”

　　老李站起来：“好的！为了儿子取媳妇。”说罢就把烟狠狠地摔在地上，掏出半包烟一边把它揉碎一边说：“婊子儿再抽！”

　　李嫂见他真的把烟扔了，嘲笑道：“嗯！！这回舍得把卵子往刀上摔——下狠心了。”

　　…………

　　中午饭后。

　　酒店的老板娘跑来告诉李嫂：“你家老板又喝醉了，吐的满街都是…………倒在大街上活象一堆烂泥，拉也拉不起来。”

　　李嫂却冷冷地说：“谢谢你呀！我没有这个丈夫，让他屙高屎屙的快活，他不知道丑就让他在大街上多卖一阵子。”

　　老板娘：“我讲的是真的呀！。”

　　李嫂：“我知道你讲的是真的，你赚钱了发财了…………谢谢你了！抽烟喝尿多快活呀，他死不了。”

　　老板娘：“他好歹是你丈夫呀。”

　　李嫂：“我哪有丈夫？我是寡妇，我丈夫早就死了。”说罢就拎起粪箕子：“我这个贱骨头苦命人还要去拉石籽去累呀。”说罢拉起小板车就出门了。

　　老李这几年是十喝九醉，在这条小街上是家喻户哓的了，在家老婆管着没问题，出门就免不了要叮咛几句：“少喝点！别象见到命一样，那个黄尿不是好东西，喝多了丢人现眼。”

　　记得去年李嫂生病卧床不起一个多月没钱住院，老李出差回来见情况不妙，老婆连话都有讲不清楚了，她总是梦见自己变成一头老黄牛，被人抽打着……变成小板车被许多铁压着，许多手都伸过来找她要钱…………老李深知老婆在家庭中的重要性，出差虽然没讨回欠款，也花掉一些钱，他还是挨家挨户地去借钱，硬是要背着老婆婆去医院。李嫂摆摆手：“就，别，劳神，花钱了，心，就象，刀绞的，一样，死了，就不，受罪了…………”

　　“那不行！”老李很坚决地说：“你死了我怎么办？”他一个人硬是用小板车把老婆送到县医院，一诊断原来是用错了药。以后老李常提起此事：“是我救了你，别忘恩负义。”

　　李嫂也寸步不让以理据争：“那是救你自己吧？”…………

　　两个孩子见妈妈真的走了，就主动过去把爸爸架了回来，放在床上。

　　儿子：“爸你不喝酒不行吗？”见老爸醉得不能动手打人了才敢这么问。

　　说罢女儿也过来了，姐弟俩跪在床着央求道：“爸就听听我们一回吧，把烟酒戒了吧，我们要上学，我们求你了！”

　　老李：“小孩子算什么？不要管大人的事！起来！起来！”

　　儿子和女儿还是不起来：“爸，你不答应我们，我们就不起。”

　　老李：“那你们不怕腿痛就跪着跪你妈的逼去！”

　　儿子女儿：“那我们从今天起就不上学了。”

　　老李说：“哪不行！不上学我又要打你们了！”但他醉了，想起来却起不来了。

　　过一会老李又说道：“好罢，我答应了，你们上学去吧。”

　　晚上。只听老李殃求着：“你不要唠叨好不好？你不想老子活了？有一天不吵架你都不快活！”

　　李嫂跺着脚：“你当谁的老子？是豆脑子吧？就吵！就吵！就叫你不得安宁！那一天你不抽烟了那一天就不吵了。”

　　老李也不服气：“我就抽！就喝！你管不着，气死你这个活猪。”

　　李嫂反唇相讥：“你是活猪！你不是猪怎么不顾这个家？”

　　老李：“你不要不凭良心！不我是有这个家吗？这个家姓李知道吗？”

　　李嫂：“那我就叫你滚出这个家！”说罢就把老李推出门去，哐的一声关了上大门。

　　门外。天要黑了。

　　老李蹬在墙根下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儿子开门出来了：“爸。”

　　老李看了儿子一眼：“还是我儿子好。”

　　儿子：“爸下午你不是说不抽烟了吗？”

　　老李眼睛一下红了：“儿子，你不知道，厂垮了没工资了，我能不急嘛？”

　　儿子：“那抽烟又有什么用呢？”

　　老李：“是没有用，可我不抽烟不喝酒做什么呢？过去计划经济一天就一包烟想多抽也没有，现在要多少买多少，企业却垮了，没工资了，心情这么坏，烟瘾就更大了…………老爸也不想这样醉生梦死呀！”

　　儿子：“爸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抽烟永远不会老是什么意思？真的抽烟能健康长寿？”

　　老李一笑：“活不到老就死了，怎么会老呢？想老也老不了啦！”

　　儿子：“那你为什么还抽烟呀？”

　　老李搂着儿子：“与厂有关与心情有关，以后你千万不能象老爸这样。”…………说罢丢掉烟头进了家门。老李也明白，尽管不是孩子妈叫孩子喊自己回家的，却是妈妈默许的。





　　[简介]张宏雷，男，笔名远山谷雨、八四年起在《安徽文学》《诗歌报》《安徽日报》《芒种诗歌报》《自由诗篇》《齐鲁诗坛》《渝东南文学》《当代小说》《皖西日报》《大别山诗刊》《新诗大观》《情诗季刊》《奔月》《未名文学》《东晋风》等发表作品并收入相关书集。诗集《让面孔呈现面孔》（合集），《在看不见的地方，看您》；长篇小说《爱的童话》；《张宏雷童话故事》集等，六安市作协会员，安徽省延安精神研究会理事，安徽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汤圆

取材于生活，写出了特定时代背景下的人们的生活与心理状态，赞。

整体上有些散。语言地小细节还可以再精准一些。比如“吃中午饭时”可以改为“吃中午饭了”，这样与接下来的“却”更搭。“你不要这个家了”可以换成反问句，情绪会更到位。

问候宏雷老师

张宏雷

汤圆 发表于 2016-2-3 22:37
取材于生活，写出了特定时代背景下的人们的生活与心理状态，赞。

整体上有些散。语言地小细节还可以再精 ...

谢谢你的欣赏与建设议！
主题就在结尾，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厂城了，失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