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红军坟 （四十七）

军号嘹亮

        方满牛听到山红喊叫，不知道出了啥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啥事？”
       跑到庙坎边的山红四下眺望,听到姑爷问话回答到：
      “那女人走了。”
      “走了就走了呗。”
      “她把孩子留下了。”
      “啊？”
      方满牛一听这话，急忙转身跑到院里，迎面碰上小孩揉着眼睛哭喊着找妈妈，方满牛抱起孩子，在娘俩睡觉的地方看到了用瓦片写在墙上的字：
      “好人，这孩子今天两周零三十五天，我养活不了他，留给你们，希望能度他一命，这辈子没法报答你们恩德，来生再报。”
      “这个女人。”方满牛心里恨到。
      “姑爷，咋办？”
      山红看着姑爷，心想，好狠心，丢孩子像丢衣服一样。
      “能咋样呢，孩子娘也许有千难万难，咱必定还有口吃的，这孩子严重营养不良，养着吧，过段时间再说。”
      山红转身回屋，烧锅热水舀到盆里，从草堆中找出女人留下的几件小衣服，让姑爷给小孩洗澡，自己忙着做早饭。
      老话说的好，有奶便是娘，孩子没几天就不再闹了，跟山红亲热的很，方满牛打的野味，每次都舍不得全部卖掉，总留一只半条带回煮给孩子吃，没过两个月，孩子面色红润很多，性格也开朗起来。
      也许是孩子叫娘叫顺了嘴，张口就喊山红娘，山红不停纠正叫姑姑，一转身又忘了，山红又羞又气，吓唬道：
      “下次再叫错，我就打你，”
      不料，这话让方满牛听到，他心里也想孩子叫山红娘，叫自己爷爷，这样看来更像一家人，但子明生死未卜，何时能找到不得而知，总不能老是耽误山红青春，他拉过孩子，柔声说到：
      “毛头，记住喊姑姑，不然的话，下次爷爷不带肉肉给你吃了。”
      毛头仰着脸，站在爷爷跟前，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山红明白姑爷的意思，但她必定十七岁不到，这么大一个孩子叫娘不知人家会咋说，她早就抱定一个决心，不管能否找到子明，她一定要把毛头养大，要为姑爷养老送终。
      老君庙的山泉水，从春流到夏，从夏淌到冬，毛头在山泉的沐浴下，像出土的春笋，呼呼的往上长。转眼又是三年，中间，方满牛每年都潜回临河集二.三次，希望从周围街坊中打听到子明的消息，但每次都扫兴而归，子明像从人间蒸发，或是干脆忘了临河集，自家房子在逃出后第二天被黄家烧个干净，宅基地也被卖了。
      老君庙仅有的两间完整房摇摇欲坠，加上地势太高，上上下下极为不便，方满牛决定离开这里，带着山红.毛头，来到现在住的地方。
      方满牛一次次要给山红说媒，都被她严词拒绝，就在毛头六周岁时候，山红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让毛头喊她娘，自己也改口喊姑爷为爹，毛头高兴的又蹦又跳，方满牛眼里却挂满了泪。
    “孩子，你这是何苦哇。”
    “爹，我愿意。”
    方满牛停止了叙述，姚苗苗还深深沉浸在方家坎坷的命运中，不由得想起惨死的父母，这是个什么世道，到处都是张着血淋淋大口等着吞噬穷人的野兽，面对饱经风霜的老人，他不忍心再隐瞒子明的下落，至于老人如何跟山红说是他们家里事，他很不理解方子明，出来这些年，为什么不回家看看？难道忘记家在哪里？没想到亲人四处找他？但转而一想，他认识的方子明会不会是另一个人，仅仅是同名而已？必定，他没有跟子明详细聊过家庭背景，就连起码的家住何方都没问过，
      “老人家，我认识一个叫方子明的人…..”
      “现在哪里？”
      未等姚苗苗说完，方满牛一把抓住苗苗的手，两眼放光，那激动仿佛落水人遇到漂来的木头，苗苗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老人攥得有些疼，
      “他二十多岁，现在是一名红军排长，不久和我表妹结了婚，但是不是你的儿子我就不能肯定了。”
      必定喝过墨水，姚苗苗没把话说死，从内心来讲，他希望方子明就是老人的儿子，可世界之大，两人同名也极有可能。
      方满牛一口气又问了很多问题，苗苗只能摇头，他唯一继续回答的就是方子明个子高，皮肤不白，打仗很勇敢，身体很结实。而方满牛一口咬定，苗苗说的人就是他儿子。
      “跟山红咋说？”
      苗苗说出了心中担忧，方满牛也一下从刚才激动中平静下来，这个苦命丫头等了这些年，该如何跟她讲？
      方满牛一把拉起苗苗，
      “走，回去，结婚的事先不说。”
      方满牛仿佛一下年轻了十岁，大步走在前头，刚走到屋后，就大声嚷道：
      “山红，中午多做几个菜，我要跟苗苗喝个够。”
      山红一脸诧异，打离开临河集从未见姑父这样高兴过，她一边麻利的做事，一边猜测。
      毛头看到山红把那么多腊味都弄出来，泡在水里，高兴的又蹦又跳，主动请缨：
      “娘，我给你添火。”
      方满牛抱出一坛酒，“咚”的一声放在桌上，不仅让苗苗吓了一跳，也让山红吃惊不小，八年来，就是过年爹也是从酒坛里倒一些酒出来装在酒壶里，从未见把酒坛搬到酒桌上，她不时用眼睛看看爹，但老人总是躲闪着，从不与她直视。
      山泉煮着山珍野味，柴火炉熊熊火苗舔着耳锅，锅里菜一跳一跳，毛头伸长脖子看着耳锅，不料被溅出的汤水烫到脸，逗得人们哈哈大笑。
      方满牛频频与苗苗碰杯，并要山红也喝几杯，山红看出爹有高兴事，这事一定与姚苗苗有关，她是个极懂事的女人，从不扫爹的兴，所以也不推辞，象征性陪他们喝着。
      “娘，我也想喝。”
      从不沾酒的娘破天荒喝了酒，毛头撒娇也想尝尝，山红用筷头沾了一点送到他嘴里，毛头眉头一皱小嘴一咧，连说好香，
     “山红，拿个杯子让他喝一口。”
      山红把自己杯里的酒让毛头喝了，心想，爹今天是咋啦？她看看客人，苗苗眼光从她身脸上一闪而过，这时，方满牛放下杯子，
      “山红，爹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子明有消息了。”
      “子明有消息了？姚大哥告诉你的？”山红迫不及待连声追问，从爹一连串反常举动，她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她强忍泪水，拿过方满牛面前的酒壶，斟满自己杯子，恭恭敬敬伸到苗苗面前：
      “姚大哥，我敬你一杯，”
      “娘，我也要敬伯伯一杯。”
      未等姚苗苗端起杯子，山红一饮而尽，捂着嘴跑了出去。

汤圆

毛头原来是这样来的啊，之前我还挺纳闷的，现在清楚了。呵呵

军号嘹亮

因为家里一些事情，好久没有登陆这个微刊了，谢谢汤圆老师长期对我的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