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者之歌】人在沙漠（组诗）——97

莫宏伟 · 发表于 2015-5-9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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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莫宏伟于 2015-5-15 01:02 编辑

      人在沙漠（组诗）
            文莫宏伟

            错觉

时间停在凌晨四点四十四分
半睡半醒之间，一阵恍惚——
我挺身而起，匆忙披挂

这里是阿拉善沙漠的深处
一灯一人，开始与沙漠的冬之黑暗对峙
双耳竖起，向东
也转弯
拐过一个红柳丛的沙包

是的
送水的机车还未来呢

         一只水桶倒了

送水的机车刚刚来过。一桶水
七个日子赖以分配
可是，倒了。沿着阳光
阳光抽搐了一下；伏在铁路的脚下
我们的铁路一声轻咳

应该埋怨谁
狂舞的风，也定是口渴了
奔跑的沙，也定是口渴了
七个日子粗壮的一只桶，被推着
打了几个滚儿，金子般的水
一口气就被喝光了
而应该埋怨谁

哦，这就是沙漠的风云
我们的井早已打好
虽然这水很浑，一下子看不清
摸鱼的沙；虽然这水很咸，恰好
也需要节约用盐

一只水桶倒了，倒了
我们依然站着，站着
铁道线穿越不停

      一只鸟站在铁轨上

灰身，黑翅。终于站上高地
把铁轨假作了冬天的树枝

一场沙尘暴之后的平静，我们没有邀它证明
也没有约它，和我一起探视
我们的铁路，是否依旧安然无恙

左顾，右盼——那初沙的涟漪它早已熟悉
脚下这根长枝呀，为何不惧风咬沙埋?
它正在暗暗惊奇

高处的阳光被我分享已久，可它还不知不觉
也许它置于物我两忘的喜境里
也许它早已认同了我复述的脚步

我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
就和我说说话吧！说一说，沙漠的伎俩
这时，它却双翅一展，于我的俯视里
直直向南——
哦，那正是家乡的方向

         人在沙漠

与狂风对歌，与飞沙比翼
与烈日交换体温，与一滴金子般的水
印证沙漠的贪婪，人性的饥渴

每一次的暴力，我接受。只不过是
一种情感的野蛮宣泄
我已习惯；也习惯了
于熟视无睹中渴望体验未知的痛
习惯把一颗胡杨寂寞虬曲的意志
等同自身

人在沙漠，就是把沙漠缩小，缩小
再缩小......直至与内心的一隅悄然暗合
以一个灵魂的顿悟，把那沙的繁华与浩瀚
举重若轻

            想念

我只能这样认为
无论沙漠以沉默，还是以狂暴
一定是跟我学会了想念

当从陌生走到熟悉，趋近习惯
与我煮酒的沙漠开始变得敷浅
既然命运安排我，来寻找彼此之间的联系
那么，就让沙漠也壮我心中的爱情声色吧
就是这样

当无边的苍凉和寂寞包围
就像千万粒沙扑向了一滴水
也服从于心中饥渴
当一盏灯的亮悄然递出
是我欲征服黑暗的一点挣扎
在沙漠深处倾情独舞

               归途

每当夕阳推着我，从一天的汗滴中回返
肩上一把铁锹，或一把大锤；双脚履着沙絮
后背的温暖和湿润，正一点一滴地
像又缩回到身体里
这时，我只能找到一个类似的画面——
是父亲，从他广袤的田野，归来
像个英雄一样，一直走上我的浅纸
仿佛一次，自我回望
一行脚印，孤独地，自无垠的沙的繁华之上逶迤而来
也倍感豪迈

      春天的风吹过来

吹落了我身上的冬天的披挂
一件沉默的脏棉袄
整个冬没洗过一次澡

吹开了万沙之中幸存的一隅冰面
它讲述的依然是江河湖海的故事
它悲伤得，像泪水一滴

吹响了离家的一声声驼铃
又一位虔诚的旅者，又开始了
书写生命的脚步

哦，还捎来了远方的消息：我的小树苗搬家了
虽不能来这儿，但在绿色的梦里
我常把它们和沙漠联系

作者：莫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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