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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辽阔而又内敛的诗人 ——简评刘光荣诗歌兼谈对诗人的印象 文/小芹
和光荣相识于大别山诗歌论坛，最初我们只是各自写诗，各自尽版主的本分，属于客客气气的那种。去年情人节诗会，我们吟诗唱和，大大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在我的印象中，光荣是一个感性的诗人，尤其在与我对诗的过程中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光荣是一个大度的诗人，他的博客里有14篇获奖诗文，有些还是全国性的一等奖。而他在大别山诗刊论坛活动中，对别人获奖给予掌声，而对自己作品是否获奖始终看得很淡；光荣是一个有才气的诗人，就我自己而言，能把诗歌写好就不错了，但光荣无论是诗歌、散文、还是小说都有涉及，且都有不错的成绩。他的诗评更展现了他的知识底蕴，引经据典，谈古论今，对每一个作品都能收到抽丝剥茧的效果。 论坛里有好几位诗人，我都有要深入阅读他们诗歌后写点文字的想法，刘光荣是其中之一。去年家里俗事缠身，虽然计划有了却迟迟没有时间写。2015年3月大别山诗刊论坛推出诗星刘光荣，是名至实归，这也给我实施写作计划打了一剂强心针。闲话不说了，还是从文本说起。 看诗看人，或者是看人看诗，“一杯茶，一片阳光，一缕清风，不求甚解/两棵柳树，两壶浊酒，两本闲书，装满整个夜晚”，我想象中的光荣应该是这样子的，闲闲静静的书生气。据说，光荣除了教书，业余时间还经营一个书店（现在情况如何就不知道了），这恐怕也是他贴近自己爱好的选择吧。“天空辽阔。山顶空寂。我随便一坐就成了一块石头/只有风，像少年时候的我，在山间奔跑”。经过岁月洗礼和书籍的熏陶，光荣从少年时的顽皮逐步蜕变成中年时的安静，这是知书达理练就的。石头的坚韧，石头的沉静，石头的朴实，当诗人把某一具象与自身结合时，我想不是什么随意的拈来，而是一种具象与自身品质的交融。 诗情饱满是我对光荣诗歌的总体印象，这是诗写者的幸福。比如这首《美丽冬至的叙事和抒情》，第一节以冷切入，在纯洁上铺陈。第二节从空荡深邃方面挖掘，虚实得当，从宏伟转向个体，自然引入雪花。第三节、四节不惜浓墨重点诗写雪花，以自述的形式，引经据典，让读者感受雪花的心态，雪花的禅意，雪花的快乐，雪花的美丽。至此完成了至纯至美的叙事和抒情。《与一朵花对视》好像是一首同题诗。“斜着身子，以三十度的视角/就看清楚了，我九十度的孤独”,不得不说这样的切入是极其独特的，这里的花是三十度，这里的我是九十度，显然是不对称的对视，花的轻盈，我的沉重，花的淡然，我的抑郁。可“我的孤独，不是从开始就有，也不是/从青春期就有”，有极强的个人生活体验。如果说第一、二节是花和我的亮相，那么第三节就是蚀骨的渴望，渺渺几笔让情绪达到了高潮。第四节回归理性，花是花，叶子是叶子，各有各的命运。第五节，触景生情，对爱情的质疑，第六节，花的启示：“我决定，从此，做一个一爱就到底的人”。整首诗铺展完整、舒畅、一环扣一环，诗写的非常充分。这些如果没有饱满的诗情是不行的。写诗功力是一方面，但感觉最为重要，一个题目摆在那，有人文思泉涌，有人却才思枯竭。纵观光荣的诗歌，篇幅精短的比较少，多数都在20行左右，且因为长句多造就了每首文字都比较丰满。 因为要写这篇文字，深入到他的博客去看看是必要的，突然发现这篇2013年6月13日光荣贴出的“转大别山诗刊小芹超版对我大风诗歌五月诗赛前三首的评析 ”，这是大别山诗刊论坛2013年5月佳作推荐中我对光荣《春天》组诗的点评。“激情啊！这一组《春天》以饱满的情绪，书写了对春天的爱，或者说书写了诗人对爱人的爱。把春天比作爱人是恰当的，也是热烈的，基调定了，注定这样书写下去会感天动地，但不是所有的诗写者都能成功把握这一点。......看来春天的确触动了诗人内心深处那股爱的泉涌，这是作为诗人来说是很幸福的事情，契合点对了，诗歌自然就是佳作了”。当时的点评，今天看来还是切合了他诗情饱满的诗写特点。 光荣诗歌中处处有历史知识点的镶嵌。这方面的例子随处可见：“奔跑的海，是我记忆中的五四运动”（《海》）；“沿阶而上，我像要深入几个朝代的心事/拜过楚大夫，再拜汉昭君”（《石头城》）；“我要像李煜离开他的王国一样，进驻一首华丽/而忧伤的词的中央”(《美丽冬至的叙事和抒情》)，历史人物随手拈来。到了《鬼谷子下山》这首堪称经典。 《鬼谷子下山》是一件青花人物故事瓷，描述了孙膑的师傅鬼谷子在齐国使节苏代的再三请求下，答应下山搭救被燕国陷阵的齐国名将孙膑和独孤陈的故事。诗中既要写瓷又要写主题故事。
恍若在三千年前，又像在一万年之后 蓝白相间的青瓷之白，乃是月光的皎洁
从云朵里缓缓流出的蓝。是谁，在文质彬彬的细火里 添了一块耐烧耐烤的金刚木，火种经久不熄
在一个月白风清的黄昏，虎豹祖先四肢着地 拉着云电奔驰。我，竟成为了那个无力挥动长鞭的驾驶者
月光、云朵、金纲木，这些意象都意在瓷品的品质之高技艺之精湛，前两节偏重于旷世瓷品的煅烧过程。第三节“在一个月白风清的黄昏，虎豹祖先四肢着地”，交代了鬼谷子下山乘坐的虎豹之车，交代了鬼谷子在黄昏时分下山。 走进月光下的瓷器，但还是走不回遥远的故乡 一万年之后，难道还找不回当初遗失的马鞭？ 当初，我揽整个世界的秘密于胸中 今日，孙膑和独孤陈的后代何在！
但诗歌毕竟不是小说，故事只能一带而过。第四节再回到瓷品现状，“走进月光下的瓷器，但还是走不回遥远的故乡”。稀世珍宝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瓷罐产于中国，却不能收藏在国内。于是诗者再次呼喊：“一万年之后，难道还找不回当初遗失的马鞭”，“当初，我揽整个世界的秘密于胸中/今日，孙膑和独孤陈的后代何在”。遗憾之情、责问之情跃然纸上。这首诗应该说与光荣内在的知识底蕴吻合了，非一般诗人能为。 光荣的诗歌还有一个特点：长句多余短句，尤其擅于长句。诗句中超过15字一行的比比皆是。不知道这是不是诗情饱满的人才会有的诗写特点，亦或擅长写散文诗的诗写特点。短句具有跳跃感，而长句通达，易于理解。与短句相比，长句更具有直抵内心的力量。比如：“天地是一皿巨大的容器，纯洁得像三百零五首诗一样”（《美丽冬至的叙事和抒情》），把冬至到来后的冷寂、空旷、纯洁夸张到无与伦比。再比如：“如果现实无语，就要再次交出内心的金刚木，把骨血再次煅烧”（《鬼谷子下山》），元青花人物故事瓷是中外藏家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千年来无数人尝试仿烧，但从器型、画风、神韵等各方面都无法与原型相比。这是诗者对中国精湛瓷技回归的呼唤，“内心的金刚术”、“骨血”已不是仅仅指瓷器技艺问题了，而是精神层面的追求和回归。 我曾写过自己的诗观：感动自己的才能感动别人。我没搜寻到光荣的诗观，但光荣的每一首诗歌都是真诚感人的，他的诗总是忠实于内心。诗写者如果不是性情中人很难把握诗歌的情感走向。虚伪的情感是缺乏感染力的。这就像有人说的，诗歌无关乎年龄，90岁的老太同样能写出少女怀春的羞涩、婉约和优美。借用现在的时髦词，就是走心。光荣的诗歌应该是走心的，是能触动我灵魂的诗歌。 光荣的许多诗歌都融入了自己，给人强烈的在场感。在场感不是生硬的加入，而是调动自己强烈的个人感悟，个体体验才能获得的。无论是“上半夜，我醉在书里；下半夜，书醉在怀中”（《读书帖》）、“我记起了，少年时我曾在这里跌倒过/一种开裂的疼痛，在我身体蔓延”(《山顶上安静的石头》)、“像一直都在盛开，又恍若一瞬间就要枯萎/这种爱情，被我惊喜的目光所探询/渐渐地，我流露出担心、犹豫、恐惧、忧伤和怀疑”（《与一朵花对视》）、“在你眼睛里，我也看到动情的火花/今年七夕节，我们一起谈起过去。”（《爱情不老》），还是“当我把我的眼泪，落入你的微笑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凉风有信，缓缓吹下落日/吹来天涯”（《人在天涯》），你无不被他的真情所感动。 光荣是勤奋和多产的诗人，短短几年创作了大量的作品。他的诗写速度在诗人中应该属于出类拨萃的，今年大别山诗刊论坛举办的情人节舞会，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光荣写了60首，作品之多不得不让众多诗者刮目相看。我这里所读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我仅用个别作品来概括光荣的诗歌特点和对诗人的印象，也只能是印象而已，但我对光荣的印象中最主要的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题目所写：辽阔而又内敛的诗人。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解读将会更准。光荣你相信吗？ 2015年4月12日初稿17日修改定稿
附：刘光荣诗歌十首 【海】 平静时，是地球辽阔的脸 心事，深不可测 愤怒时，就恢复了人类 狰狞的面容。向天怒吼 和一个走投无路者十足相似 奔跑的海，是我记忆中的五四运动 再一次流过960万平方公里
【石头城】 星星落下，成为地上遍布的石头 一颗一粒地、层层垒起，为城，为山 为夜间里满山萤火虫闪烁的光 沿阶而上，我像要深入几个朝代的心事 拜过楚大夫，再拜汉昭君。我把尘世的头颅 低了又低 从文曲星飞舞的光芒里，长出楚地千亩香草 在秭归石头城，我清清楚楚看见 从一副惊涛清洗过后的身体里，走出 一位绝色美人
【读书帖】 一杯茶，一片阳光，一缕清风，不求甚解 两棵柳树，两壶浊酒，两本闲书，装满整个夜晚 上半夜，我醉在书里；下半夜，书醉在怀中 中宵露冷。谁抚素琴，我且赋诗 用一枚书签，醉下窗外明月。文字，因月光而变得皎洁 我啸轻风，风且去；文字舞梦，梦里文字 犹笑我：闲里、穷时、潦倒，却绝不出卖文字
【山顶上安静的石头】 天空辽阔。山顶空寂。我随便一坐就成了一块石头 只有风，像少年时候的我，在山间奔跑 而跑过山顶的风，一个趔趄，突然就跌下悬崖去了 正好一列火车从山这边进去，又从山那边出来 此时，山顶上一块安静的石头，奇怪地裂成两半 我记起了，少年时我曾在这里跌倒过 一种开裂的疼痛，在我身体蔓延 那列火车，就像少年时我奔跑的背影 在某个叛逆的时刻，穿过了老师和母亲的心脏 剧烈疼痛的同时，我却坐成了一尊安静的佛
【美丽冬至的叙事和抒情】 冬天的风，是有骨头的，堪比建安风骨。吹冷 滚烫的时光，迎来更纯洁的天空。却把世界，交给寒冷 腾空杂物，腾空 空间里多余的文字，腾空每一个人的 内心。天地是一皿巨大的容器，纯洁得像三百零五首诗一样 空空荡荡，而又深博无涯。虚实得像整部春秋一样 笔意勾连，而又婉而成章。如果 要盛满人间的白。那么，虽然饱含了几千年的骨血 肝胆、精魄和泪水，但我 必须是一枚小小、薄薄、细细、轻轻的雪花 我曾在云朵上静坐，领悟上天的禅意。我飘落的过程 是一个孤独的叙事和抒情的过程，兼有尚礼、尚智、尚义 有人说宏大，有人说 优美。而我，辞约事详，意境自知。我的主旨是人间 我要像李煜离开他的王国一样，进驻一首华丽 而忧伤的词的中央。所以，我必须降临。人间。 我降临在容器的中央。我成为流水的前身 我在人间结交的朋友有，梅花、修竹、松柏，还有 用脚跑步，用口里的热气，逼退岁月骨头里的寒冷的人 我一定要在春天到来之前，把人间的道路，清洗得 干干净净
【与一朵花对视】 在晨风中，缓缓打开轻盈的身体 一朵淡然的花，必然有着安静的心灵 斜着身子，以三十度的视角 就看清楚了，我九十度的孤独 我的孤独，不是从开始就有，也不是 从青春期就有。她看着我，像花蕊上 一滴无助的水珠，必然坠入 大海的深渊 相思，已经入骨。我慢慢接近她 丰盈的身体。从她的身体里 缓缓放出，闪电、无声的雷 经久不熄的火、阳光、雨露...... 大海，像一枚轻盈的羽毛，在空中慢慢起飞 三五枚叶子。疏落、硬朗 与我的心思一样，涌动着 绿色的液汁，与生机 叶脉与花痕，一种叫命运的东西 在季节里，随风摇摆 像一直都在盛开，又恍若一瞬间就要枯萎 这种爱情，被我惊喜的目光所探询 渐渐地，我流露出担心、犹豫、恐惧、忧伤和怀疑 一朵淡然的花，从决不后悔的盛开中 给出爱情；然后，她，又以禅坐的姿势凋谢 比我的一场梦还短，又比我一辈子久远 我决定，从此，做一个一爱就到底的人
【鬼谷子下山】 恍若在三千年前，又像在一万年之后 蓝白相间的青瓷之白，乃是月光的皎洁 从云朵里缓缓流出的蓝。是谁，在文质彬彬的细火里 添了一块耐烧耐烤的金刚木，火种经久不熄 在一个月白风清的黄昏，虎豹祖先四肢着地 拉着云电奔驰。我，竟成为了那个无力挥动长鞭的驾驶者 一眼就看穿又何妨： 心灵虽十分安静，世界又何曾停止一分旋转 看悲剧的命运刚刚上演，再看三千年前的智慧和鲜血 再一次流过今天 走进月光下的瓷器，但还是走不回遥远的故乡 一万年之后，难道还找不回当初遗失的马鞭？ 当初，我揽整个世界的秘密于胸中 今日，孙膑和独孤陈的后代何在！ 赶了三千年的虎豹之车不怕，昏睡一百万个夜晚不怕 如果现实无语，就要再次交出内心的金刚木，把骨血再次煅烧 一万年之后，请让我，再次下山！
【冬日里的温情】 在冬日，一场雪，把大地铺得干净而纯洁 你从远方走来，足迹是一首长长的诗 我刚读懂一颗温情的心，风 就轻轻擦去了地上的文字 我真的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你让浩荡的长风 吹着白雪洁净的身体，你从繁华的城市 走过落雪的荒原。碰巧我，正在荒原上等你 你说“城市沧桑，美人迟暮” 我说“时光，正被白雪，轻轻诵读 寒冷，正在逼出我们内心的温暖” 这样看着纷纷大雪，把世界，缓缓覆盖 然后，我们，都给出了骨头里的柴火
【爱情不老】 “现在，我更爱你衰朽的容颜，因为在这 荡漾的皱纹下，有一颗金子般闪光的心” 想起我们初遇的那一刻，也是在七夕节 你的内心定然有着说不清的欣喜。我也是 那激烈跳动着的心灵，真的像着了魔一样 在千万人中，我紧紧把你凝望 像看到天边彩虹一样灿烂，一生都没有减弱消散 在你眼睛里，我也看到动情的火花 今年七夕节，我们一起谈起过去。你还是 努力地挺直身躯，还是那么沉醉地微笑，还是 那么虔诚，几十年风雨都已经过去之后 你还抱着一颗对爱情坚贞的心。时光 苍老，你还像初恋一样 有小少女情怀。只是柔软的咳嗽声 置换了青春的笑容。这衰弱的部分 是比少女的美丽更明亮的珠玉部分 但，缓慢站起来的身体，却慢慢佝偻了下去 你转身的过程，像蚌在时光中把我们的爱情 打磨成珍珠的过程，那么沉静，那么坚毅 我爱你这曾经美丽过、却又被岁月沧桑 掩盖了的容颜，我爱你曾经激情四射 现在却了无生气的身体。我爱你...... 我爱你，曾经对爱情毫无怀疑、现在 也依然相信一切的心灵，我更爱你 容纳了过去的现在，囊括了年轻的衰老 接受了生活一切痛苦的幸福和欢乐 我爱你，不仅仅是爱你深具 爱情品质的灵魂，更爱你越老越甜蜜的情意 七夕节，我和你并排而坐，重复着最初的不老誓言 【人在天涯】 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 你，就是我的天涯。那一天 我们在网上闲聊的时候，你在篡改古诗 “商女也知亡国恨，落日挥鞭即天涯” 当你把你的美丽，融入我的沧桑 当我把我的眼泪，落入你的微笑的时候 我就意识到了。凉风有信，缓缓吹下落日 吹来天涯。美女弹琴、文士赋诗、壮汉醉酒 无聊、无奈、无法排解...... 你在门上挂起网聊莫谈国事，写诗 深埋骨气的牌子。我就知道你报国无门。妩媚 与灿烂，只是你的表面 在你的身体深处，埋着满目苍夷 我一打开，就热泪盈眶，滚滚而下 是什么人，把你糟蹋得如此破败不堪、惨不忍睹 “我的祖国！”我大叫一声，落荒而逃 在您的身体里，我努力耕耘，却找不到回家的路径 在什么时候，您变成了天涯，我成为了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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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4-18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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