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风骨——纪开芹诗歌印象记

刘光荣

        【大海的风骨】
           ——纪开芹诗歌印象记

       严羽曾说“禅道唯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而王国维又说“诗即人生”，所以王国维评诗，亦评诗者人生；前者主性灵，后者重来源。我看诗歌历来在于诗人的逸趣与味道，当然，亦可以有匹夫、国家、责任、担当、道义、大侠、豪气......。纪开芹女士传来十首诗时，我正在想人的风骨的问题。是因为看了《新语文读本》，里面有余秋雨的一篇文章《颜真卿：盛唐风骨》，记载有一件事情，安史之乱时，唐玄宗着急而又凄楚地问道：“河北二十四郡，难道没有一个忠臣吗？”用实际行动回答这个问题的，居然就是书法家颜真卿。后来，他在76岁高龄的时候，被反王李希烈缢死，用生命捍卫了大唐文化的最后一丝尊严。欧阳修在新唐书中赞道：“其英烈言言，如严霜烈日，可畏而仰哉！”恰逢又读了开芹君的《大海，托起霞光的心跳》:

     “如果，一朵云霞可以温暖天空
    如果大海汹涌的波浪比不上
    一个人的感情
    风啊！请你穿过她的胸膛，听听她体内的涛声”

    这些文字的排列，恰好是一首诗的风骨，一位女诗人的风骨，是我们平常看不见的大海的风骨（由水组成的大海，没有风骨，但诗人可以用文字做它的风骨）；颜真卿用一笔一划写成大唐的风骨，开芹君用一字一行砌成一首诗的风骨。他们都是我真心佩服的人。从“一朵云霞”到“天空”，是从小到大，其间变“温暖”这个形容词为动词，以小影响大，想起著名的“蝴蝶效应”，世界的变化不是起于宏伟，而是起于翅膀、水滴、树叶之末；再到“大海汹涌的波浪”，是从上面的静态到动态，此间情韵，渐有宏大的气象；最后“风啊！请你穿过她的胸膛，听听她体内的涛声”，充分体现了现代新诗的张力，从前面的外物及于内心，就像习练外功的人突然打通了七经八脉，其内力亦是波涛汹涌，但表面是宁静的；我觉得用刘熙载评温飞卿词“精妙绝人”尚不能评之，这种罕见的新诗大境界、大气象，兼具内敛的诗风特点，无我之境融合了有我之境。当代写新诗的女诗人中能出如此精品的，确实不多。而开芹君，可凭此诗，鹤立鸡群于现代诗坛。当然，碧宇绿色的清新，离离的缠绵，荣荣的内敛，安琪的高蹈与诡奇亦自成风格。

       又读《茶经》，“三月，背着茶笼进茶肆/准备好风炉（一定要用铜或铁铸成）/取白莲泉水，点燃湘竹，煎茶/水要三沸：冒鱼眼，冒连珠，松涛阵阵/能恰当抑制感情/要加入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各种况味/有知己三五，酝酿好情绪/然后，一起相对而坐/等半扇窗户上显出桃花影子/等月亮微白群鸟休憩/端起大碗茶。看沫饽像枣花落在池塘中/又像新生浮萍/不谈俗世，谈笔墨纸砚文字枯瘦/最后，我们越来越轻，两腋习习生清风/羽化成仙/你可以来祭奠我/但一定要在墓前放上茶炊/茶要重，要白，要新，要无悲无喜……”，这首诗好在叙事，连用动词，把备茶、烧水、加料、品茶、谈茶、祭茶，娓娓道来，有一种从容悠闲之美，然结尾在平静中尤见深情与痴茶，字里行间自有一种文人风骨，且有闲士之“小楼吹砌玉笙寒”之味；如果细读，更能体会作者诗中悠闲而性灵的神韵和叙述的功力，“背茶笼”、“备风炉”、“取白莲水”、“燃湘竹”极言准备之细，表示对茶的尊重，而“水要三沸：冒鱼眼，冒连珠，松涛阵阵”这一句形象地写出了白莲水开的情景，体现了现代汉语的丰富灵活、和形容事物的简约丰澹之美；“能恰当抑制感情”，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融个人情感于茶的制作过程，乃有通灵的感觉。后面就不赘言了，从“有知己三五”到“羽化成仙”都很顺畅自然、有恬淡之美；“但”字后亦有转折之美，意思更加深刻，主题加深，以茶论生死、人生的意义、与茶道的极致，然而也因此失了些许自然之美。如果要自然畅达，可到成仙处刹尾，亦是少了主题与意义的提升。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而网络诗选郑正西是主张结尾处来一个提升，有一点亮色的，以承诗追大道；大道自是可追，自然亦为可贵。

      再读《一块石头在风雨中醒着》，“这是我的村子/在这里，石头是夜晚的冷，正午的热/是风过后的岿然不动/而天空繁荣，缀满了果实：明月、星子、云朵/这些都是苍鹰羽翼下藏掖不住的渴望/是谁唤醒一块石头，让它在目光中种植/整个宇宙/所有的仰望都变得清晰//它在比时间还幽深的寂静里/坐着。目光滚烫/融解大地冰层之上辽阔的忧郁/——那是时光的落寞与荒芜/被雨雪浸染的石头，成为乡村不朽的注解/它每一道皱纹背后/都露出一张稗草的脸”，这一首的主题是“醒”，一块石头，石头是来自乡村的石头，醒着，成为仰望天空明月、星子、云朵的石头，目光滚烫，融解忧郁，这是一块自得其乐的石头，在落寞与荒芜的时光里，“成为乡村不朽的注解”，皱纹和稗草的脸，无疑是乡村留守人的招牌。充满客观而冷静的笔触，揭示乡村留守的现状，深刻有力，隐忍关怀，有大悲悯之诗人情怀，是一篇用浪漫主义手法表达现实主义内容和思想的佳作。再一次通诗全诗，为其内敛的深沉感动，再一次感受到有一些诗歌佳作，称得上是作者“流血的记忆”。深刻地感受到对于现代新诗的阅读、理解、神会，已不是古典那一套理论所能胜任的。王国维披删数载始有，“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此可谓古典的有境界之作，讲的是谈、雅、趣、味，而从开芹的佳作看，现代新诗，更着重的是，泪语、心语、血语。

       不知不觉就写到了开芹君嘱我的两千字了，十已读三，真的是一读诗论文，就指手画脚，狂语与废话连篇，如果再不停住，连自己姓氏与名就弄丢了。再看题目，大海的风骨，不觉哂然一笑，海只有柔水三千，说性灵、缠绵与婉约皆可，何为它立起的风骨？站立的波浪，破浪的船，呼啸的风。开芹诗人作为教师的一员，肩上是有重任的，她再加上人世的痛与寂寞，悲悯、血与感动，逼人的灵气与偶然的神性，这样的女诗人的深刻的情怀与大境界，当然可以称之为大海。大海的风骨，自然也包括了国家兴亡的盛唐风骨、山水逸趣的文人风骨、留守乡村的悲悯风骨。综述之，我觉得纪开芹女士是现代诗坛上的真豪杰之士。希望那些写形而下而至于身而下的诗人可以看到这一篇废话。

吴茗

刘光荣 发表于 2015-1-30 14:19

里格楞里里格楞里里格楞里里格楞里·······································

松山居士

纪开芹同志该来收割了:victory:

极目千年

超级精彩！

左岸·

写出诗人的风格，可贵。

刘光荣

松山居士 发表于 2014-12-11 21:52
纪开芹同志该来收割了

这个评是一个月之前就完成了。请假的这三个月，就只写了三个评，一个是踏雪的，一个是碧宇的，一个是开芹的。准备用二年时间写完大别山诗丛的评。现在凑巧只完成了你的和碧宇的，正在读宏雷的《在看不见的地方，看您》，一本与众不同的诗集，他自己的写的前序和后记，都好。我写评很慢，要通读几遍再下笔，选一些有代表性的诗再研诗，还要查看一些古代和西方诗歌理论，再和同时代诗坛的名者比较，同时要关注作者的一些创作情况等，我觉得一个月能评好一个人的一本诗集也算迅速了:handshake

刘光荣

左岸· 发表于 2014-12-12 09:22
写出诗人的风格，可贵。

问好左诗人，你是名人，也拜读过你的一些佳作，好！:handshake

左岸·

刘光荣 发表于 2014-12-12 09:38
问好左诗人，你是名人，也拜读过你的一些佳作，好！

光荣兄好，早就认识你。名人不名人不重要，关键能相互撞肩取暖。远握

刘光荣

左岸· 发表于 2014-12-12 09:48
光荣兄好，早就认识你。名人不名人不重要，关键能相互撞肩取暖。远握

哦。左兄好。感到很荣幸。

刘光荣

极目千年 发表于 2014-12-12 08:57
超级精彩！

问好极目。你是后起之秀，诗很好，有超越之势

刘光荣

极目千年 发表于 2014-12-12 08:57
超级精彩！

问好极目。你是后起之秀，诗很好，有超越之势

极目千年

刘光荣 发表于 2014-12-12 09:56
问好极目。你是后起之秀，诗很好，有超越之势

光荣老师高赞了！再习诗时间不长，向您学习！

刘光荣

极目千年 发表于 2014-12-12 10:03
光荣老师高赞了！再习诗时间不长，向您学习！

:handshake

香雪婉儿

:)随便走走看看，凑凑热闹:)

刘光荣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4-12-14 19:19
随便走走看看，凑凑热闹

我来大别山就是开芹引荐的。那时，在安徽宿州见她一面。:lol:lol现在已成深深的回忆了:lol:lol

香雪婉儿

刘光荣 发表于 2014-12-14 22:15
我来大别山就是开芹引荐的。那时，在安徽宿州见她一面。现在已成深深的回忆了

:)能见着一面就不易了，前世的五百次轮回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P:P

刘光荣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4-12-15 06:58
能见着一面就不易了，前世的五百次轮回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

是的。说不一定，我们也能见上一面:lol:lol:lol哈哈

香雪婉儿

刘光荣 发表于 2014-12-15 12:58
是的。说不一定，我们也能见上一面哈哈

;P也不知能不能修得来那造化;P;P

刘光荣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4-12-15 18:10
也不知能不能修得来那造化

:lol努力

白公智

好诗好评。光荣兄是下了功夫的。

香雪婉儿

刘光荣 发表于 2014-12-15 20:07
努力

:(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