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王杯】《听香》（组诗）——168

该亚 · 发表于 2014-11-16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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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王杯】《听香》（组诗）——168

　　文/胡云昌
　　
　　《听香》
　　
　　我的八月来得很急，对一朵花的思念
　　走漏了风声。窖藏于桂花树根茎的幽香
　　像急于出阁的大家闺秀，跃过绿叶与花蕾
　　开成一朵病入膏肓的艳遇。这让我的家书
　　猝不及防。我决定用乡愁催情“桂花王”的花期
　　
　　花香肆无忌惮地袭来。我的笔
　　被一朵花触目惊心的美，击伤
　　在一堆凌乱的文字里落草为寇，拒绝抒情
　　思念从未旷工。恣意的乡情竟然无法漫卷而出
　　
　　波澜壮阔的清香将无数蹉跎的目光，一网打尽
　　我是那片虚怀若谷的花瓣上，来历不明的游子
　　与普通话杂交过的乡音，被一径暗香洗劫一空
　　
　　如此磅礴的红颜竟厚不过一纸秋天
　　故乡在月光里偏安一隅，芬芳的花期将入土为安
　　村庄则会被落红婉约遗忘，深闺一方，下落不明
　　梦，竟然比一盏孤灯还要冷清
　　我那蹒跚的诗句啊，究竟要吐出多少朵桂花
　　才能重新绚烂我的梦境
　　
　　秋风陡峭，脚步嶙峋，勿问天涯
　　闭目闻香。嗅花的人不在花丛
　　在夜的另一端，我静坐成一株守望
　　视线荒芜。听觉正在曲径通幽
　　蜿蜒抵达花香深处
　　
　　我看见我的古道上有夕阳与瘦马
　　我听见我的骨头里有鸟鸣与花香
　　我明白我的长亭外有笛声与飞翔
　　我知道我的断肠里有桂花与天涯
　　
　　今夜，月华如水
　　我将以泛舟归乡的姿势
　　划进响洪甸水库，驶入月光下的麻埠镇
　　潜入桂花树根系，抛锚在“桂花王”的蕊里
　　聆听每一季的花开花落，花香落地有声
　　我会坦然度过花瓣一样辽阔的晚年
　　
　　《桂花里坐着我的乡愁》
　　
　　秋风刚露出脚趾，蹑手蹑脚，踮过桂花树
　　麻埠镇的天空，醇厚得一片湛蓝与清雅
　　桂花之海，这不是我一厢情愿的虚构
　　有鸟鸣植入花瓣，每一朵绽放
　　都有回音空旷
　　
　　褪尽浮华的花瓣，如此抵近一滴朝露的辽阔
　　蝴蝶用逍遥的飞行，把梦一波一波扇进故园
　　每一朵桂花里都盛着一枚嘹亮的秋色
　　蜜蜂模仿鸟的嘴型，随便喊出一朵
　　便是高昂的秋天
　　
　　如此良辰美景，远方的我只能想象
　　每朵花蕊捧出的精致果实。在思念面前
　　它多像老家朴实无华的兄弟，默默点燃
　　那一缕又一缕标识着祖籍的炊烟
　　
　　桂花里坐着我的乡愁
　　那些旧时光依然蹲在桂花树上
　　大大咧咧横七竖八的枝枝桠桠
　　哪一根没有触痛过我的心房？
　　
　　今夜无风，花间一壶酒
　　我在千里之外寻找“桂花王”下的美人
　　对饮之后，我与故乡以及故乡的妹子
　　在杯影月光里，不期而遇
　　
　　《蝴蝶在桂花上练习写生》
　　
　　一浪一浪的浓香，将麻埠镇浸泡
　　满地的花语，纷飞的五线谱，生长歌唱
　　没有一个休止符，可以停顿桂花蔓延的方向
　　此刻，青山绿水，奇香花海中的一件摆设
　　黑白分明的水墨丹青，适合陪衬这幅画的边框
　　
　　八月的天空多么诚实，无风无云
　　阳光在天幕堆砌金子
　　蝴蝶翩飞，在桂花上练习水彩写生
　　究竟是写实主义？抑或印象风格？
　　蝴蝶不知道，异乡的我也不知道
　　
　　如果蝴蝶也可以迁徙，那么它那纤细的飞行
　　足以羞愧一群候鸟浓墨重彩的飞翔
　　蝴蝶翅膀上的桂花，秋风一度纸醉金迷
　　在天空翩然复制一羽不可救药的暗香
　　这才是我隐入秋天骨头里的家乡
　　
　　远方的城市，我无辜的肺上落满尘埃
　　呼吸里住着喧嚣，雾霾，孤独，寒冷
　　故乡空荡荡的卧室，盛满温暖的桂花
　　质朴得像我那原生态草根属性的妹妹
　　
　　我知道，我有一场疾病潜伏在桂花里
　　这一抹思念的香，短暂止痛，无法抵达病灶
　　病急乱投医。我误入一朵桂花的骨髓
　　发现蜜蜂的蜇针已经将乡愁甜蜜地钉在
　　多年不曾翻动的族谱里
　　
　　《与一朵桂花的致命邂逅》
　　
　　清香绝尘。俗世的我快要窒息
　　此时，我在花瓣之外命悬一线
　　
　　我与花蕊对峙，一个天上人间
　　一个俗世红尘。我的尊严突然压抑
　　相形之下，我的诗歌已经汗流浃背
　　所有的词语都是一出折子戏的戏文
　　唱词陈旧不堪，充满脂粉，暗疾和硬伤
　　意境里的羞愧，崭新得十分苍白
　　
　　我故意放慢目光与桂花短兵相接的速度
　　妄图获得死而复生的勇气
　　一刹那，我断然放弃幻想与华丽的语言
　　天香逼人啊，我的抒情骤然退回到笔尖
　　虚构好的情诗，一行一行从纸上逃逸
　　水墨丹青找到宣纸之外的彩色故乡
　　
　　原来真正的美丽早已厌倦纸上谈兵
　　这场沿着掌纹进入宿命里的盛大花事
　　盛开着千万盏麻埠镇的月色
　　溢满恍若隔世的烟雨村庄
　　让那些疾驰千里背井离乡的红颜
　　薄命。直到马蹄冰凉
　　
　　与一朵桂花致命邂逅
　　此时，我徜徉在“桂花王”树下
　　此刻，我已命悬一线
　　而天香，已经一泻千里
　　
　　《那朵叫桂花的族谱》
　　
　　站在游子的立场，我多么渴望省略跋山涉水
　　直接活在一朵桂花里，轰轰烈烈地热恋一场
　　耗尽毕生所有的快感，模拟一个轮回的花开花谢
　　让我的姓氏种在高贵的花瓣上，一片一片地繁殖
　　一个字一个字地绽放，凋谢。然后在根茎重生
　　
　　我是一只转世的蝴蝶，心怀乡愁与旧伤
　　翅膀上晾着流离于家谱之外的姓名，荒凉地克隆飞翔
　　却被一朵桂花游刃有余地拖进暗香浮动的村庄
　　一只失去理智的蜜蜂，刺破一朵桂花的憧憬
　　让我流浪了百年的家书，平安抵达花朵的痛处
　　
　　金秋时节，我在等待额头的皱纹里碾出新米
　　我在等待埋在麻埠镇地图上的一枚花蕾，雷鸣般炸响
　　我在等待一朵桂花再次开放出奇香醇厚的姓氏
　　我在等待祖先的一节枯骨发芽，开花
　　那朵叫桂花的族谱，天香云外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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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胡云昌，男，重庆日报报业集团巴渝都市报社评论员、主笔、编辑，重庆市涪陵区作家协会会员。诗歌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青年文学》、《青年月报》、《环球人文地理》、《重庆日报》、《重庆文学》、《江苏文学报》、《扬州日报》、《东营日报》、《巴渝都市报》、《诗中国》、《齐鲁诗歌》、《北京诗人》、《同伴》、《群岛》、《国风诗刊》、《三峡诗刊》、《几江诗刊》、《乌江》等报刊。曾获得苏州“渭塘珠宝杯”全球华语诗歌大赛一等奖、扬州“龙行大运—运河申遗”全球中英文大赛征文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