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的颜色

刘光荣

        大宗师的颜色
     ——读碧宇《爱上这片春土》

    与庙堂之高相比，历来就有江湖之低的真与热。诗歌肯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子，我姑且叫之诗江湖。有江湖就有江湖的骨气，大宗师就秉承了这样的骨气。在《东风无一事，开出万重花——结缘大别山诗刊》这篇文章的题目里，我曾引用清代著名学者张惠言的这句词，其中就有把碧宇比作开创常州词派的一代宗主张惠言的意思。这个江湖需要大宗师。李商隐曾说“飒飒东风细雨来”，碧宇就是诗坛的这股东风与细雨。在读她的诗集《爱上这片春土》尤其强烈地感受到。“诗意地走在人生路上”，在后记里碧宇写道“我们爱天空，爱鹰，爱隼，爱金雕，爱白鹭，爱理想和自由”、“我们爱大地，爱猛虎、棕熊、豺狼和猎豹，我们爱生机和碧绿”。这就是大宗师的心胸与境界。严羽在《沧浪诗话》之五里说“唐人与本朝人诗，未论工拙，直是气象不同”，这里我把“本朝”引为现下的诗江湖也未为不可，在《爱上这片春土》里，我读到真绿色，大希望，新气象。
       “我们坐在淠河上，为落日的幸福鼓掌”（《为落日的幸福鼓掌》），这样平易简洁的诗，不但直抵诗歌的本质，也直抵了语言的核心；读者会从中读出作者对生活的感恩、对自然的热爱，作者内心的愉悦和快乐、积极向上的情愫与胸怀，并且背景开阔、有大气象，是真绿色，直接诠释了什么叫住现代诗歌的绿色概念；并且印证了王国维在《人间词话》的诊断，“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 而又有超越的部分，这种超越是十分可贵的。“一位身患重疾的人从一片萧瑟中走过/他微笑，然后仰天大笑/......在一片哀绝中，他看到新生看到力量”（《霜落淠水》），以霜之寒冷喻病境，从绝处，看到新生的力量，这要拥有豪情与克服困难的勇气的人，才能完成的辩证法，即诠释了绿色诗歌的辩证法，总是那么充满生长的力量与朝气；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有异曲同工不妙，然而后者是从生到死，从生里去求死，死无死，自求死，不得不死，写死无惧矣；而碧宇在这里写的是从病中、死中求生，从绝处寻生， 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美好的愿望和力量。“就会有一些桃花在月亮岛上歌颂春光/有一些柳在坡地上写诗”（《淠河颂》），这里作者把拟人手法运用得堪称神妙，表达了对家乡淠河的无限热爱之情。在第一辑《淠河颂》里，我读出了作者对淠河的一种固执的爱。
       第二辑《丰源湖之约》里，首先吸引我的是《乡思》的最后一节：
       “我说我听见龙王寺的木鱼声
       落在那一小片月光上了
       你说，你应该回趟故乡”
       这节诗在轻灵、禅意、顿悟、深情与轻柔中表达了深切的思乡之情。人称的互换，体现现代新诗的灵动诗意。意境的美妙与神韵，自然凸现出来。单就这几句，可以和现代诗中的任何一首思乡的佳作相比的。余光中的《乡愁》，以精巧的构思、结构的完整、叙事的呼应而流传多年；席慕容的《乡愁》“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想起”，以凄清哀婉见长。碧宇的这一节，与二者相较，毫无逊色，而灵转温婉却又过之。在《丰源湖里的水那样满》，再一次读到龙王寺——“龙王寺的大门洞开/里面有人一声，钟一声，磬一声/木鱼一声，佛号一声/祈祷声声，香火升升”，前面一节虽写丰源湖水满溢多，但最后却落脚于轻灵、宁静、安详，实得山水诗之真谛矣。“......他们兴高采烈，心中充满喜欢/......外公与爷爷，如今他们已经驾鹤西去/但是他们的影子却依然映在湖心”（《站在湖边，看丰源湖》），所有的美景俱是因为人事与人心，正如“子美不能为太白之飘逸，太白不能为子美之沈郁”是因为人的不同，所以风格不一。碧宇的丰源湖与别人写的丰源湖又自是不同，是因为她所经历的人事不同。如果我去写丰源湖，可能就只是白云洗净的天空下一片辽阔的水域，就写不出这种对亲人刻骨的思念，当然是因为我的爷爷和外公不曾在那里生活，我不曾在那里长期生活过。碧宇在这首诗的特色，就是把喜与悲与思融于一体，自成风格，而现在的新诗创作就是要如此，并且是诗人可贵的品质之一。第二辑最后的一首是《丰源湖，我是你的一滴绿》，作者深情地吟唱道：
       “昨日，我没有守住您的风轻
        您的一览万里的光和影
        今日，我沉默
        或者轻吟，用爱守住一切
        ............
       活着，我是您的一滴绿
       死后，我依旧是您的一滴绿”
       风轻、光、影、绿，合在一起，又以轻灵与深情见长，就构成了一首妙诗，正如沧浪诗话里所说“人言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不然，太白天仙之词，长吉鬼仙之词耳”，碧宇作为诗人正有绿仙之才，其诗，乃是摄万物之绿、集个人深情而成。
       第三辑《那山那水》，继续着第二辑《丰源湖之约》的优美、宁静，和内心的顿悟与超脱，第三首《万佛湖上的佛》就是明证——
      “没有一场虔诚向佛的膜拜，谁能感受到
       万佛湖的神逸，空中的白云飘满了飞翔
       岛中，佛张开臂膀

       他的目光是白雪的，笑容是清风的
       但他坐立不动
       他沉默，无语。在世间坐成一种高度”
       读到这首诗时，我内心宁静，却又异常激动。宁静，是诗本身给我的意境和力量；而激动，则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读到这样的好诗了。这首诗好在留白、意境、意象的剪接和移植。正如严羽所说“禅道唯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这首诗好就好在能启人妙悟，目光用白雪搭配，笑容用清风搭配，可谓美极妙极。前二年，有人因“我的忧郁是国产的，但我的孤独是世界的”（大意）这样的妙句而让人心赏不已，今日则有碧宇“他的目光是白雪的，笑容是清风的”，虽然少了大气，但更多了一层悠悠诗意，再加上“坐成一种高度”，更是妙悟之句，不由得我不击节赞赏。对于《兰花开了，在三月》、《兰花是有泪的》、《兰》、《下山兰》等四首诗，之前读过，就有很深的感受。 深山里有高贵的春消息，在如眉凝黛的远山的淡淡忧伤里，在秀丽恬雅的心波流转里，在春水碧于天、皓齿如雪眠的流泉里。读这一组幽幽兰花诗，感觉到有一个精灵降落凡间，那绿色的奇葩，诗意绽放。此组诗的不俗表现在：第一首花与人合；第二首花怜人间，有高贵的忧伤；第三首人花合一；第四首兰馨惠质，悲人悯花。
    第一首第一节写精灵于春风中一笑，兰花便一朵一朵地开了，高洁、淡雅、脱俗、端庄、清远、幽香，觉得春天是缓缓地来了，优雅地来了，又觉得春意一点一点叠加，萌动着，但突然之间就铺满了天地，天的碧蓝、云的柔软、风的清闲，都跌落在朵朵兰花之间。写兰花的精灵初开，花叶划出春天里最美的弧线。第二节，“我”踏着春天的琴弦而来，在绿色的盛开前惊叹，“花开真好”，为歌、为韵、为词、为诗、为琴、为弦、为春天的一声轻唤，为春燕的一片呢喃。逐次开过，春天渐暖，幽谷始醒，“我”一步一步走进春天的深处。第三节，“（兰花）你开得那么宁静致远”“我若成你”，盛开真好，“我”与兰花精灵合为一体，兰花的乳名啜在“我”的唇间，饮得这样的文字的甘甜，使读者像赴一场美丽的清宴，连灵魂都置身于幽谷花间，其神悠远，其心也远。 当作者的笔尖甚或指尖以清亮晶莹的泪珠，写下“兰花是有泪的”这个第二首的题目的时候，春雷在远方炸响，闪电以光亮为引，兰花精灵从梦中惊醒，天空下起委屈的春雨点，高贵的春消息融入雨水之中、深深地扎进幽谷的岩石与土层，兰花枕着诗歌的鼓点、听雨入眠。曾经，作者的智慧像明镜的清明一样映照过人间一切的悲欢离合，不管如何幽微的光明，不管如何阴晦的黄昏，不管如何灿烂的爱的歌吹，在明镜里都只是一种平静的演出，一折清越的戏文，但是“兰花是有泪的”，作者的感情当是兰花的感情，作者的忧伤与喜悦已不能超越兰花之外而存在，梦中的微笑当是兰花的微笑，梦中的泪珠当是兰花在露珠里呈现的晶莹心灵。蜜蜂在流泪的兰花前迷途；而兰花的泪，是因为“相爱的蝶，彼此伤害”；红尘如此流俗，但在流俗的伤害里，总有牵挂，有不懈的梦想，有永恒的诗句，总有那么浓烈的爱意；虽然乌鸦总是披着一身的黑，那么忧伤无助地在春天里行走，但是因为厌倦，所以向往深山，而同时却还是那么深恋着人间。因为有泪，所以其情在，其爱幽。在循环的岁月里，悲喜，是不用超越的，那么动人的性情、那么深入地进入生活的感动，绿色的兰花精灵，是诗人永远的春消息。第三首诗虽然简单，但采用了双线结构，一条是兰花的开谢，另一条是与之相对应的人物活动，这是由本诗托物喻人的写作手法决定的。第一节“青草埋地”“家乡多雨”“麻雀顶着雨点归巢”这是充满隽永诗语的环境，“兰花出穗”了；在诗意的雨天里，姥姥在绣兰花，这样的针线劳动，让兰花的香气融入作者童年的生活之中。第二节，“花谢，鞋破”，而记忆中的兰花之香却愈为浓郁，在“雨意的黄昏”，深深浅浅的兰花都闪亮地绿了。在岁月的微笑中，“兰在山上年年开”，第三节第四节，写兰花与我和姨的故事，“一直香到秋到冬到很远的地方”，因为内在有一种高贵的精神，孤独没有什么，花总是要谢没有什么，但是花谢吹过的风是香的。第四节，以人物的对话作结，显示“方俊兰”不仅是一个人，还是一种兰，高贵而精神丰盈。读完整首诗，感觉到的不是一种兰，而是兰的群体，作者“我”、小姨和姥姥“方俊兰”，因其香远，所以香幽，读之微醉。 第四首《下山兰》，写兰之远离幽谷后的遭遇，兼咏个人情怀。第一节，设疑，读者会问为什么“需要一枝兰花”，而为什么又不需要“开放在/我的案头”。第二节，释疑，“需要她开放在应该开放/的山上”（个人觉得这一句可以把“山上”单独起一行，而不是“的山上”，因为“的”字很少有放在一行开头的）。第三节，继续释疑，让读者感受到作者悲天悯人的情怀，“这是春天和大地的悲哀”，具有强烈的讽世的作用，全诗虽娓娓叙来，平静而从容，但字里行间却隐隐有黄钟大吕般令人振聋发聩，这就是由简单的叙事文字组合在一起而形成的强烈的篇张力。如果能够详细了解作者的生活，不难发现，作者为“下山兰”鸣不平的心声，同时也是自己于俗世中的奋争。人生如兰，志在高远，但那来那么多的人们常挂在嘴上的一帆风顺，这只是一种对朋友的美好祝愿罢了，而我们和作者一样面临的更多的是“别有人间行路难”，但好在我们有诗，有诗友，会在诗歌的道路上取得文字的温暖的力量。写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兰花是有泪的”，啊，作者高贵的忧伤，更是作者诗歌的忧患意识。
       第四辑《故乡恋》收录了51首诗，是五辑中首数最多的一辑，可想而知诗人心中故乡的份量是最重的。李白的故乡恋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随手拈来，不着丝毫痕迹，王建的故乡恋“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的触景生情；对于故乡之情，诗人在《爱上这片春土——参观六安农科所有感》中这样写道：
       “爱上这片春土
       爱它们绿着，跳跃着，走成大地的封面
       一层追着一层的绿......”
       东坡《题与可画竹》云：“无穷出清新”，刘熙载说此“清新”二字，当可指东坡诗风，我说用之来形容碧宇诗风又何尝不可，特别是这一首爱上这片春土，更为贴切，不但“清新”，而且更有一层活泼之生命灵气在里头，可谓“更新”。
       然后有第五辑《六安，诗歌》，这里不再一一细读。接着分别是谢幕、张宏雷和曹承芳所作的三篇论文，是为跋。最后是诗人碧宇自己所作的后记《诗意地走在人生路上》。
       如果把诗人碧宇的诗歌用一个字来形容，那么就应该是“绿”字。她的诗里，洋溢着生命、生长、活力、清新、空、灵、爱。把绿色诗歌概念系统地介绍给大家，并且身体力行，在创作中无声地融入景、爱、情、灵气与活力，碧宇算是第一人。如果每一个诗人，在创作中很多时候是一个独立而孤独的思索者，但有时又会有交流、碰撞、互融、吸取和升华 ，那么又会形成一个个圈子，即所谓的江湖；如果有诗江湖，碧宇无疑来说可以算这个草莽与英雄同在的江湖的大宗师之一，大别山诗歌论坛为许多绿色诗歌践行者的交流和展现才华提供一个公共的平台，碧宇理应获得来自江湖的谢意。“东风无一事，妆出万重花”并不是说诗人碧宇闲得无事，而是说她的身体力行，影响了许多人，在自然与无意培育了许多新人；“更烦横铁笛，吹与众仙听”，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已为这个江湖做了许多有益的事，效果逐渐显彰起来，所受的称赞也多了起来；“佳句何为法”“河水清且涟”，我不但要称赞她在诗里透露出的无限清新之意，更要称赞在她胸中隐隐闪现的豪逸之情，以及她在处事之中所透露出的儒家至高的修为境界，这是一个诗人的绿色情怀，或者“在世间修成一种新的更高的绿色境界”。   
                                                                                                                                                   ——2014冬于重庆水上居

纪开芹

真好!感叹！

本钢李文斌

前来学习。

香雪婉儿

                        :P

刘光荣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4-11-28 20:41

:handshake

刘光荣

本钢李文斌 发表于 2014-11-21 10:31
前来学习。

谢谢诗友来阅

刘光荣

本钢李文斌 发表于 2014-11-21 10:31
前来学习。

谢谢诗友来阅

香雪婉儿

刘光荣 发表于 2014-12-7 09:23

http://dbssk.xlkf.cn/forum.php?m ... mp;extra=#pid172059

我来报到啦:)

刘光荣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4-12-7 09:35
http://dbssk.xlkf.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337&page=9&extra=#pid172059

我来报到啦

:handshake

吴茗

:victory:厉害！神笔光荣。

香雪婉儿

吴茗 发表于 2014-12-24 00:08
厉害！神笔光荣。

;P附议;P平”步青云，事业连连兴旺；“安”居乐业，生活好运不绝；“夜”短话长，爱情甜甜蜜蜜；“快”马加鞭，光阴驰骋流年；“乐”享人生，幸福天地人间。平安夜，雪花飘着吉祥，烟花点燃浪漫，愿幸福与你携手，一生平安！平安夜快乐！好诗提读!

吴茗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4-12-24 06:26
附议平”步青云，事业连连兴旺；“安”居乐业，生活好运不绝；“夜”短话长，爱情甜甜蜜蜜 ...

:handshake厉害！神笔婉儿了

刘光荣

吴茗 发表于 2014-12-24 00:08
厉害！神笔光荣。

谢谢吴斑斑来阅。荣任斑斑，更是一份责任，问好，辛苦了

刘光荣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4-12-24 06:26
附议平”步青云，事业连连兴旺；“安”居乐业，生活好运不绝；“夜”短话长，爱情甜甜蜜蜜 ...

问好婉儿。真性情的人，是容易出好诗的。读你诗中的喜怒哀乐:handshake

吴茗

刘光荣 发表于 2014-12-24 11:32
谢谢吴斑斑来阅。荣任斑斑，更是一份责任，问好，辛苦了

:$混吧

香雪婉儿

吴茗 发表于 2014-12-24 09:11
厉害！神笔婉儿了

;P~~这是我在网上粘的~:lol

香雪婉儿

刘光荣 发表于 2014-12-24 11:33
问好婉儿。真性情的人，是容易出好诗的。读你诗中的喜怒哀乐

:lol~~笑死我啦~:lol;P:lol

吴茗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4-12-26 20:58
~~这是我在网上粘的~

:$粘也说会粘不会沾。年轻人手脚麻利，不像我这猪老头儿笨手笨脚的。

香雪婉儿

吴茗 发表于 2014-12-26 21:14
粘也说会粘不会沾。年轻人手脚麻利，不像我这猪老头儿笨手笨脚的。

给你！猪头~;P

吴茗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4-12-26 21:15
给你！猪头~

亚哈，你果真不知道八戒的厉害？: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