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瓷器（五首）

湘西山鬼

深夜的瓷器
         
深夜的瓷器，都在忧虑
破碎之事。是的，你也惧怕锐器
掠过血管的情景

一如窗外下过不停的冻雨
把一颗颗冰心缓慢呈现

这些年你已学会了隐忍
幕布拉开，碎片雨落下来
你习惯躲在墙缝目睹红色
蔓延成水域。而冷风
却安坐在暗处，郁郁寡欢

酷似一双被冻僵的足，赤脚走在
赶赴天堂的路途，即便疼痛
但也两耳瑟瑟生风

三八日记

医院是挥霍痛的地方。在那里
患者的绝望
都被医生当希望处理掉了
酷似你走在路上，满世界的霾
都被你当晨雾处理了一样

环顾四周，人拥如潮
黄昏的天暗混杂着汽车尾气
令人产生莫名的窒息感
在小城，施工的挖机从未离开过街面
彼此的暧昧关系胜过银行与钞票

夜晚来临，家庭主妇们纷纷钻进宫廷剧的牢笼
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而我偶尔堵在
教育的盲区，隐痛难耐
感觉未来的翅膀都快折断了
但梦里还隐约听到有人在唱《国际歌》

时间之暗源于桃花未开

鼻尖与毛孔密贴，大都是想
更确切地嗅到满足的味道
让自溺者见鬼去吧
唯有真相，才是高悬的明镜
会使冤案在不知不觉中昭雪

山与水互道情感热搜
隐忍的处境，瞬间得到改善
应该替失落感到羞愧
时间之暗源于桃花未开
而自由的敌意来自禁锢

越单纯的声音越没有污垢
一个曲目是光明；另一个
是黑暗之后的光明

在世界尚未清澈见底之前
你始终躲在自己的丛林
专干一些返璞归真的事
用诗歌缝补破烂的心境

正如米芾书写《木兰辞》
苏轼书写《寒食帖》。而你独坐摩崖
用意念刻就——
“君子言而无戏，行而有恒。”

在冥想中自溺
      
时间一直酷热空间却在冷却
你没有办法邀约他人一起沐浴看电影
在幻想的旅程中结婚生子
你只看到菜市场的水泥地板上有金鱼在游动
每一只待宰的山羊在死前毛发都自然卷曲了
清水与煮熟的关系密切，水果与水果刀互相伤害
膝盖因为骨质疏松的原因正在亲近拐杖
你重读普鲁斯特与乔伊斯的兴趣浓厚
想起一个女人的贪欲你就汗颜
在你眼里所有事物都应该是白色的
因此你渐渐地学会了把遗忘凝结成冰块
把酷热融化同时放弃黏的内涵与外延
在不同的灵异空间重逢
不是5205201314那么简单
青春已空空荡荡了，以至于很多剪裁不像衣服
而土耳其蒸汽浴与叙利亚口罩并不般配
手无寸铁的南斯拉夫小女孩不敢点燃烟花
其实冥想就是一桶没灌满的水
你我隔着黑夜对视就能瞧见诸多游魂自杀的场景
直到现在你都尚未找到安全的外衣
各种不安的细胞在你的神经中枢疯癫

对桃花可能性的N种描述

它是湿漉漉的白床单
它是孕妇子宫里的红杏
它是妩媚的代名词圣洁的替代物
它是浪漫的乖乖女处女的后妈
它是轻生者的催化剂被伤害者的良药
它是多情者脸上的微笑和悲凉
它是嫉妒者的虚荣空虚者的毒品
它是缠绵悱恻过后的钢针
它是花天酒地过后恍惚飘零
它是道德家的死敌放纵者的欲壑
它是冒险家脚下的钢丝权贵身边的陪衬
…………

2019.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