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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雨打芭蕉 [打印本页]

作者: 程庆昌    时间: 2011-11-6 13:51     标题: 雨打芭蕉

雨打芭蕉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一场雨,仿佛逼人的暑热一下子被风刮跑了,空地上的几丛芭蕉前仰后俯,硕大的叶片在风中摇摆,哟摇一摆之间,更增添了风的气势,密密麻麻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蕉叶上,沥沥有声。
心里陡然记起小时唱的儿歌——风来了,雨来了,道士敲着鼓来了,阿公打着伞来了,阿爹淋着雨来了——实在想象不出,怎么就与峨冠博带咿咿呀呀的道士连在一起,单单指轰轰隆隆的雷声?没有人解释也没有人去追究,大大小小的孩子,只是于风雨前在空地里奔跑,呕呕哳哳乱唱一气,更没有去在意池塘边的柳如何绦叶飞舞,窗外的芭蕉如何俯仰随风呢。
——风似是小了一些,雨却是越来越大,形似瓢泼,天地间顿时一片灰暗。那几丛芭蕉,在风中雨中会是怎样的情形,看不清楚,想不具体;说也奇怪,这空地上种的花花草草多了,怎么独独记得那几丛芭蕉呢?想了又想,不知所以然。
大概——大概是心里面一直有它的影子吧,如哲人说的一般,心中有眼里就有,起码,会不自觉的关注,恐怕,这就是给自己最好的解释。
读书的时候,读到李易安“窗外谁种芭蕉树”的句子,心中一下子况味十足,禁不住浮想连翩。几株芭蕉,就那么鲜绿着,站在窗前,挺刮成一方风景,窗里的人,透过窗棂举目一望,就是悦目的生机,自然心情怡然,如果灾有些白云蓝天做映衬,怕是得用心旷神怡来形容了;或者,有丝丝之细雨,击打在蕉叶上,弄一些沙沙之音响,宛如古筝之琮琮,不绝于耳,也是难得的消受,即便于此时忆起有关的人和事,心头,怕也是万千滋味,惟独肯说与这些芭蕉听了吧?还有一句诗,“芭蕉分绿与窗纱”,一个分字,闲适的心情,袒露无遗,真是让人羡慕的轻松和洒脱,只是如此之幽雅,几人能够?
有一首古筝名曲,就叫《雨打芭蕉》,静心,泡上一杯茶,双目微闭,倾听音乐于耳际流淌,一柱一弦,都是在叩击自己的心灵;或是月朗风清之际,芭蕉随风婀娜的模样;或者细雨缠绵,叶面聚集的雨水,滴落有声;或者伊人凭窗独立,于月色蕉影中遐思——听者的心情迥异,感受的氛围也不大一样。
记得在周庄沈宅拍摄过一幅芭蕉的照片,那是植在边厢的一个小小天井的一丛芭蕉,大概由于光线的原因,不似长在空地上的翠绿,倒是多了些淡黄;仰头望,才能见到四四方方的一块天空,芭蕉就长在这样的环境里,长里一年有一年,有多少人欣赏过它的容颜,有有多少人心生感叹!实在无法想象,坐在如此的厅堂,一边饮茶,一边听雨打芭蕉的淅淅沥沥,是什么样的滋味。
早些年闲得无事,与宗族里最有名望的老先生探讨古诗文,胡诌了一联,“雨打芭蕉留宿痕,风动残荷冷纤梗”,先生评语“意境尚可,性多乖张”,一时间竟无所适从;我自是平庸之人,一向向往游戏风尘,未必与世俗不合,何来之乖张?先生不多语,只说,再过十年,自己回味;十年早过,再想起这些句子,竟多斧凿之迹,有人为之烦杂,不够空明与大气。
雨打芭蕉是一种常态,人人都会见之;名曲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听者甚众,思考甚丰,传诵久远,想必还会有聆听者;沈宅里的芭蕉树只要不死,还会一如既往的长在那里,还会年年弄一些绿色吸引游客的眼眸,这风雨呢,要来便来,求也没用,躲也没用,关键是,常态里,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品读着自然而然的一切。
雨,还在下过不停,空地上的芭蕉经过雨水的洗刷,似是更加翠绿,虽然,多了些枝残叶破的痕迹;或许,正因为生命的平淡与残缺,反而增添了它的内涵和光彩。
或许,就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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