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青春》第九十一回：只教人生死相许

山野浪人

《血色青春》第九十一回：只教人生死相许

作者：山野浪人

慕容峰和玉兰一起在病房里吃完了晚饭，饭后玉兰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甜甜地看着慕容峰说道：“喂，情圣，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慕容峰蹲在欧阳听雪病床边回过头来反驳了一句：“别给我乱起名，什么情圣？我看你才是情圣呢。”
玉兰嫣然一笑说：“小峰哥，不和你闹，说正经的。据我所知，前前后后追你的女孩子不少，对吧？我姐现在看不到这些，但她看不到不等于没有这些事实，你就不担心我姐会吃醋？假如我姐知道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关系？”
慕容峰继续蹲在那里看了欧阳听雪好一阵子然后起身坐了下来。
“玉兰，其实爱人之间的情感……”
“等等，你先等一下，我得纠正你，你和我姐现在还不是爱人，我们通常所指的爱人是夫妻，你们现在还不是，所以爱人这个词儿你还不能用。”慕容峰刚一张口就被玉兰给堵了回去。什么爱人啊？玉兰心想，你们要是已经成了爱人，那别人还有指望吗？
“你干嘛非要咬文嚼字啊？我这是从广义上讲，恋人也好爱人也罢，他们之间的情感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忠诚，二是信任。
两个人在一起，忠诚于爱情和家庭，忠诚于对方，无论世界多么鲜艳也不能随随便便去沾花惹草，不能背着对方做情感的叛逆者。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偏偏你们两个人走到了一起，这不是巧合，是命缘，必须要珍惜，必须要一起好好呵护。
但忠诚是一方面，彼此间的信任同样十分重要。爱，不是要对方生活在忐忑不安的恐惧里，不能让对方过得如履薄冰，事事小心处处谨慎，生怕出任何一点儿纰漏被当成把柄，那样的日子还怎么过？
两个人在一起必须要相互信任，这种信任也是保证情感不被伤害的一个基础。如果天天去猜忌对方，时刻都在怀疑对方有所谓的不轨行为，时间久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感情这个东西不是可以拿来解释的，倘若一方总是在怀疑另一方，那怎么解释也没用，只能越描越黑，感情的裂痕也会越来越大，你说对不？”
玉兰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努着小嘴歪着脑袋说：“可你确实有好几个追求者，这是事实吧？有句话叫日久生情，我姐现在是看不到听不到，你能保证自己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或许你能忍住，可是五年呢？十年呢？一辈子呢？你就这么甘心守着她而不与任何异性往来？小峰哥，恕我直言，这完全没有可信度。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你的这种坚守没有任何意义，并不能表明你对我姐的忠诚，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一种残忍，对你自己是，对我姐也是。如果她知道这辈子什么也给不了你的话，我相信她不会同意你的坚守，因为这对她的心灵和情感是一种别样的折磨，你仔细想想我的话，是否有道理？换位思考，如果你们俩现在调换一下位置，你会支持我姐的坚守吗？会等着娶她吗？怎么娶？娶了之后呢？理想是太阳，现实是血，虽然它们颜色相近，但却是两个时空的东西，它们谁也替代不了谁。”
慕容峰被玉兰这一席话给打哑火了。自从鹿鹿出事以来，他一直在守着她，尽自己一切努力照顾她，从心里往外期盼着她能赶紧好起来。但玉兰所说的那些他确实没有深想过，他不相信鹿鹿会一辈子醒不过来。
如一记响钟敲在心上，慕容峰眼巴巴地看着玉兰，第一次用心品味着明天。是啊，明天，这个明天到底有多久远？难道自己真的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对着心爱的鹿鹿转身离去吗？
慕容峰再次起身蹲到鹿鹿跟前，慢慢地轻轻地摸着她的手，看着她少有血色的脸庞，昨天的一切，那些零零碎碎的点点滴滴像电影胶片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不会！绝对不会！自己已经下定过决心，已经抱定了最坏的打算，已经给了所有人一个坚定的承诺，男人一诺千金，无论怎样自己这辈子都要定了她！她好，我幸，一直不好，我命，好与不好她都是我的鹿鹿，这份爱不可动摇！慕容峰一边看着鹿鹿，一边止不住流出了眼泪：“鹿鹿，你放心，你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等到那一天，一直等着你！”
看着这一幕，欧阳玉兰的神经也被深深触动，这不是童话，是彻彻底底的真实，它就在此刻，就在眼前，世上真有这样痴心不改的钟情男子，玉兰的心理复杂极了，同时也跟着落下了泪水。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姐姐啊姐姐，求你了，赶紧醒过来吧，醒过来把你的恋人领走。你们会到一个布满鲜花的世界，那里一尘不染，干干净净，那个世界里的一切只属于你们两个人，妹妹会祝福你们……
慕容峰踩着朦胧的夜色回到寝室时，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各自回去了，屋子里只有胡立一个人在捧着一本书看。
看到慕容峰不太晴朗的脸色后，他把书往身旁一撂小声问道：“疯子，怎么像是不高兴？欧阳怎么样了？”
慕容峰脱下外服坐到床上，然后带着一丝苦笑只说了两个字：“玉兰。”
“玉兰？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胡立急切地问道。
“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都是老样子。但是……”慕容峰对胡立没有任何保留，他把玉兰的那些话全部对胡立讲了出来。“我不能说她讲得不对，那些话也确实很现实，可我看着鹿鹿，看着她那张已经没有了血色的脸，我就情不自禁地会想起我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些时光，这种回想实在有些残忍，我心好痛！”
胡立默默看了慕容峰好一会儿说道：“疯子，咱俩亲如兄弟，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那我也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玉兰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也曾想过，只是没对你说。
疯子，我打心里敬佩你对欧阳听雪的那份情感，在这件事上，你让我看到了一个高大男人的形象，还有你们两家人，你们两家的老人也让我十分敬佩，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透出人性的光芒，所有这些足以让我牢记一辈子。
但时间或许会变成一个魔鬼，这个魔鬼会非常折磨人的，就像玉兰所说的那样，你能忍受一时，可当真能忍受一世吗？我们大家都希望你的鹿鹿赶紧好起来，她要是一直不好怎么办？那将意味着你一辈子没有家，没有爱，也没有后代，你面对的只是空气，只是空气里的一个影子。
我们不妨再想想，玉兰怎么办？她的书不读了？学不上了？你们两家老人怎么办？就维持这样一种现状？疯子，或许我不该说这种话，你对你的鹿鹿是高大上，但对别人那是一种自私，你让其他所有人都做你自私的陪葬品，我不认为你这是高尚，起码不是……唉，不说了，再说下去你会冲我瞪眼的。”
慕容峰没发火也没瞪眼，他真的用心在听胡立所说的那些话。慕容峰心想，这么说是不是好多人都不好意思开口，而心里都在反对自己的坚持呢？
“胡立，你的观点和玉兰是一致的，是不是大家都在这么想？难道我错了？我怎么搞不明白呢？”
胡立看着他问道：“确定你不会冲我瞪眼？”
“我保证！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那好。疯子，远了不说，我就说慕容叔和颜阿姨。他们老两口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不仅要看到你在各方面茁壮成长，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幸福的生活，同时他们也想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这是他们的权利，没有任何错。
我不该做这种假设，假如鹿鹿一辈子都这样，你想想会是什么结果？就算你把她娶回了家，以后呢？她的所有生理需要照顾，接屎接尿，不停地更换被褥，你有多少精力能应付这些？你不要工作？就这么在家一直伺候她？你不在家怎么办？那就得老两口替你做，你觉得这样对老两口是公平吗？你这是孝顺吗？不是，你是在折腾老人。”
“我承认你说的很现实，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放弃了，鹿鹿怎么办？谁来管她？她万里迢迢从云南赶来看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最后我把她撇下不管了，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个世界，这样我就不自私不残忍了？胡立，这么做让我心何安？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受自己良心的谴责吗？”说着，泪珠已在慕容峰的眼里开始打转，他使劲咬住嘴唇，希望那串泪珠不要冲破眼帘，可它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