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诗刊》第652期||诗歌前沿||笨聪作品

小芹

2017-06-20 笨聪 大别山诗刊
诗歌前沿

笨聪
笨聪，男，本名刘长敏，鲁人，居秦地，心理学硕士，当过几年教师，现供职于某国企。1998年开始写诗，偶写杂文、剧本和小说，偶有作品发表。


作品欣赏


默
那英 - 默

怀疑者说

我怀疑一切热烈、深沉或单纯的事物
包括情感和思维;
它们已倾向于被认为是普世的
我们的存在试图与它们同在

而黑乌鸦和灰喜鹊们栖息在冬日幻想之中，那是一笼安详的枝头，黑白默片一样的光景，不断自雾霾天空掉落下来；觅食、排泄、孕育后代对于有韵律的呼吸来说，意味着什么？

美人醒目的大红围巾，看起来美极了，像悠悠荡荡的炊烟之下无垠又安静的雪野，比一早一晚的聒噪听觉更像答案

然而怀疑者终究是不需要任何答案的，
不是吗？挣脱绳索的过程，
不分昼夜，者如斯夫；
没有一条河川能呈现笔直向前的画面

“见佛杀佛！”

不断有人在看不见的空间深处向外广播，如此这般明确的声音并不值得深感恐怖，只是，那个空间，太阳如蒙尘的柑橘，漂于充满毒性的海市蜃楼之上，的确有些值得每个人心惊胆颤

呆在有火车经过的房间

我呆在起身就能看到轨道的房间
（但我此刻不想从沙发上站起来）
注视着心中的桂冠
头顶是响亮的肉体和机械的欲望

如果没有诗行，我会一动不动

只是，一动不动和翱翔于世界并没有区别
货运火车的汽笛是如此悠扬
恍若尘世即是轮船与大海
我此刻能做的，无非还是写诗
无论多么钟情于描述也只能落脚于描述
描述是永恒的静止
像有些花朵一样一旦展开便不再凋零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需要描述
眼前有一个少女，美丽的小姑娘
眼外有书架，木制的空格
泛滥黑与白的泡沫

我其实也是在放歌
圆滑的感受震颤在放松了的口腔之上
桂花树在精致的玻璃瓶之外绽放成金黄色的液体和香气
穿着黑色高跟皮靴的女人，
总有一部分轮廓昭示着大红之色；
我像是没和谁做过却又刚和那样的谁做过
无法触摸又可以触摸的一部分在刚硬着
更多那样的部分在放松着

我还在做着，没有声音地做着
大拇指的运动及电子产物的闪烁代替了所有的吟唱与诉说

未来就是未来的人
不妨就这样呆着
做过
爱过便成了一种更好的生活
爱过，做过便成了更好的生活

坐黄昏

阴暗的午后吝啬的风，这样的时刻
不仅仅是闷。好久了，好多时刻皆如此刻
我对自己不断地说着，那个奔跑的孩子
并不是你的孩子
那个孩子的摔倒也不是你在摔倒
你需要，只需要，将眼光，
从不足两尺的小胳膊小腿上收回
将注意力集中在看护娃娃们的蒲扇翻飞
和那个年轻妈妈的诱人胴体上

那个小妇人美极了。我对于她是不存在，是的，对于很多女人来说，我就是不存在的。她撩起黑色百褶裙露出她全部下半身的玉脂诱惑，她的底裤是白色的纱
笼着
我干瘪的梦，她饱满的沼泽

我听见
一条绝美的大鱼领着一条透明的小鱼
在无限幽深的水塘里翻滚，翻滚的水花
隔了几米远依旧猛烈地激扬到我身上
我的体内，水声跟着四起
盖过了所有的喧嚣，哦，不
爬出蝉蜕的树啊，请你摇晃几下
把我从潮湿的沉重中拎出来吧
我不想把公园座椅的松香
也坐成弥漫的池塘一汪

鲜红的皮球是孩童腻烦了的玩具
它在地上不停地滚动
就像我的心房在尘土中起伏
天空如晦
吸纳了无数车轮的呼啸，也遮不住
谁家鸟儿在笼子里脆生生的断裂，不，
不是断裂，是鸣叫，更是凄凉
凄凉中透着迷幻的暮光

注视静物，不要注视活物。忽略美人，
忽视儿童，就这样，这样
的确可以亲手扼杀欲念与幻想

鱼儿们不知何时不见了
池塘，开始水波不兴
蚊群则开始猖狂

下班时刻到了，各种各样的脚步之上
摇摆着各式各样的蔬果菜肴
一个个人体经过后卷起的一团团空气
经过着一根根沉默的胡须

天色越来越暗
我身体里的血越来越薄
夜精灵们开启草丛中的每晚啼唱

天黑透了，我最终还是决定
把墨镜架回鼻梁
摇晃着站起来就像把自己
从淤泥深处用力拔出来
搬起自行车，同时也把自己
重新搬回到可供驰骋的马路上

妙音鸟

肉身长出两个翅膀就已经足够了，
足够想象。在想象中沉到海底
潜伏在沙砾中
或者飞起来，飞到银河
时光之旅，泥沙激荡，浩淼的意象
鹰爪挥舞流星
丝乐冥冥起萧萧去，
Sati，Sati ！
一切语言，阐述出来都是蒙昧
倾听者都困在名为Musikar的蛋中
涅槃的周期是一千年，耳朵也一样
耳朵，耳朵！
从灰烬中站起来，请站起来
我的歌唱压根就不需要任何乐器，如同
谁也不需要谁对谁说谁是一个神迹
继续非议我吧，你们这些
居心叵测的人
言辞闪烁的人，肮脏的人
伟岸的人，辛苦的人
浑身贴满了名字的人
莱奥帕尔迪、莱蒙托夫、涅克拉索夫、夸西莫多、萨克斯、塔尔科夫斯基……
看哦，源自西方的反叛者多么浪漫
你们这些惨遭百年利用的学院派
现当代诗人，极端的长镜头，悲惨的流亡
归宿再离奇也逃不脱我额头上的一颗痣
它红极了，耀眼的光芒
在暗无天日中呜嚎，又在呜嚎中逝去
所有的漆黑都是为了迎接光明的到来
恐惧吧，战栗吧，听我吹拉弹唱的佛神们
我的毛色，多么斑斓多么绚丽
比一切幽灵和蟋蟀的鸣叫更具毒性
要小心了，在庙堂和圣殿里饮酒为乐的人
我袒露的胸膛是沸腾着炽热岩浆的冰窟
我的歌声
可以让最坚定的航海者在未名之岛上迷茫
你们要去哪儿，我亲爱的人
所有你们为之执着的信念都不会拯救你们
跟着我吧，跟着我！
从铁塔里走出来
从石柱上蹦下来
从壁画中跳出来
从铜镜内钻出来
喜马拉雅、高加索，山顶有纯粹的雪
那才是永恒的家园：
你可以在每一片飘飞的脆弱里歌唱
你可以在每一滴清冽的供养中高喊
你可以的！你和我一样，都是
不会消失的妙音鸟！

风来

和雨来之前的闷同高
和满楼酝酿的燥同高
和灯下翩然的蝠王同高
和燕子追逐的虫翅同高
和酱缸里的齁咸及蛆体同高
和冥冥的柔波同高
和昨天的崇拜同高
和今天的安静同高
和愤怒同高

和时间遍洒人间的光影与声音同高
和喉咙里滚动着的果冻同高
和蚍蜉及三窟前的花瓣同高
和不孕的妈妈以及生而即残的命同高
和你眼里的蜜糖同高
和你乱发里的痒及泪滴同高
和两百万年以来的火种与上帝同高
和丹青浮动暗夜沉香同高

和他同高，和梦同高
和弹坑里的水同高
和清晨楼影中的老妪及劈柴的炉子同高
和金银落地的颤动同高
和最美的乳房及酮体同高
和逐流的扁舟斜靠海岸同高
和一枚宇宙遗忘的残叶满枝同高

和我的呼吸同高
和麻痹的手指枯瘦同高
和牛羊马眼睛里的狼狈及旌幡同高
和刀光剑客醉笑曲水轻啐环肥同高
和每一块凿痕及乱草掩埋的石头同高
和母亲翻滚世界的舌头同高
和父亲缭绕梦想的荼草同高
和耳鸣目眩的丝线与星辰同高
和血红色的敲打及混沌同高
和一切的
吟唱，摇摆，拨弄，跳动或
遁行，搏杀
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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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小芹，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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