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诗刊》第448期||诗歌前沿||莫小闲

若诗

2016-09-20 作者：莫小闲 大别山诗刊
诗歌前沿


莫小闲
   
      作者简介：笔名：莫小闲，90后，诗歌见于多种文学期刊，获首届“人民文学诗歌奖”年度新锐奖、第五届东莞荷花文学奖等。现居东莞桥头，主写公文材料，主编《莲韵》诗刊。


旅行
许巍 - 每一刻都是崭新的


作品欣赏


铁树

这么多年我颠沛流离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遇见教师，爱上教师的仪表
遇见诗人，爱上诗人的多情
遇见流氓，爱上流氓的耍坏
遇见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
老师的学生，诗人的维纳斯，流氓的野蛮女友
爱过了谁，我就又忘掉了谁

我与人调情又与人告别
只让人拥抱却不让人亲吻
爱情是什么？不是宝马车里的哭
也不是自行车上的笑，爱情就是童年
过家家的戏耍，风一吹我就跑走了

但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遇见
这么一棵树，他铁骨铮铮的硬气致命吸引
他铁石一般的心肠，一次性就把我击碎
我跑也跑不动了，爱也爱不了
力气全部丧失，只有死在他的手里
只能死在他的手里，把这一付打满补丁的躯体
埋进他脚下的土地，一起腐烂

空房子

空房子里，住着蟑螂、飞蛾
灰尘和雨渍，巩固了空房子的空
空房子里，住着寂静、大海
也偶然住进阳光、闪电
突如其来的暴雨
抑或，其它唯心主义的众神

空房子里，住着一个空洞的女人
真的什么都是空的啊，空荡荡
不会再发情的身体
空荡荡，不会哭泣和悲伤的心灵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亲人在故乡，朋友在远方
爱情只开过花，却没有结果

那件粉色睡衣
也离开了她的身体
正在空荡荡的阳台上
与风合体，想象着明天的故事

隐去

隐去我外乡人的口音
去菜市场一毛一毛
讨价还价
把生活成本控制得恰到好处
去莲湖公园
夜间散步，吹风
自如地摇摆，混迹其中
去住的房子楼下
与烧柴火饭的老奶奶搭话
她的寂寞与沧桑
令我一再想起，老家的亲人和眼泪

隐去我年轻无瑕的面孔
它还是一张白纸
除了时间、内分泌和日晒等不可抗因素
留下了几颗稀稀疏疏的斑点
再没有什么别的痕迹
比如世故、老练、城府
我们都知道，事实里的生活
深不见底
但它还来不及
在我的脸上涂抹
我的面孔，干净得如一块大理石
温润的花纹上
泛着青瓷一般的光泽

隐去我的光泽，现在
请不要让人看穿我脆弱的本质
看穿我，一个异乡人
层层戒备背后的疲惫

抱紧我

我对透明的空气说
对那个正在角落里看着我的人说
空气和角落明显颤了一下，仿佛呼吸急促

我相信，隐身人藏在我的衣柜中
就在我的裙子的某种颜色里
或者是白，或者是黑，也许浅蓝，也许粉红

我恳求，我哀求，我跪求
现在我命令——
出来，抱紧我！黑暗它无动于衷

我爱你

多么俗气的一句话啊
自古以来，没任何女人对它感到厌倦

这几年，我每说一次就想哭一次
听一次就想死一次

自白

与虚伪无关。现在我只有三分之二的真心可以给你
我的话语也开始暗含分寸和机关
你信或者不信。不说人是非，不无中生有
是我一贯的准则。谈不上什么做派
不把刀子背地里捅向谁，不往井里扔石头
是我的底线。清高，那是不善交际
冒失，是一种本色。
保留的三分之一，时时提醒你
我还是一个写诗的，此处严禁闯入

晚餐

森林中有森林的秩序
草原上也有草原的规矩
这是一桌氛围最好的晚餐
我的左边坐着狮子
啃完最好的一块牛排
正悠闲地剔牙
他想喝酒就喝酒
想不喝就不喝
狮子旁边紧挨着老虎
刚刚灌下别人敬来的高度白酒
明显有点够呛
还有一直安静抽雪茄的豹子
号称千杯不醉
大象和犀牛都被他放倒
给我发过暧昧信息的狼与豺也被他喝趴下
此刻，他不动声色盯紧了老虎
偶尔瞥几眼我的胸部

我是什么呢
我就是一个局外人
狮子旁边的小白兔
小白兔，白又白
红嘴巴，两只耳朵竖起来
有时我在警觉地吃青菜
有时我在动物园神游

城中村

外乡人居多。
房屋低矮、破败，阳光很少照耀。
但风和雨常来侵袭。
性乱、疾病、抢劫与犯罪
也是最大聚集地。
有一段时间，我常带狗四处溜达
误入一片片城中村。
风烛残年的老人，正清点回收的塑料瓶
他的晚年就像这些瓶子，廉价得不值一文
年幼的孙子，在矮凳上写作业
目光空洞，但眼神机警，我陌生的眼光让他怀疑
小狗撒欢，也没能引发他的童心。
门就洞开着，屋内陈设杂乱而拥挤
向每个路人展览，他们无处藏身的处境。
我所在的小区，每晚天刚黑各家各户
窗帘就拉下来了。都市人的私隐与故事
距离他们还很遥远。现在，他们正远远地
从一个年轻女孩手中牵着的
金毛狗来想象。

光阴

轿子还四平八稳在时光里端坐
木床明明布置一新
大红的蚊帐，高擎的烛台
“百年好合”的字样，处处泛着喜庆
红盖头的新娘子哪里去了
今宵的新郎官又在何处欢喜
我们只是游客，手机拍下几张照片
来不及忧伤，又风一样喧嚣离去
想想我们不断追赶，仍被历史甩在身后
想想此时满目繁华，不过是明天的灰烬

途中

有人在途中渴死，身躯化为“邓林”
有人在途中赞美，声音被子孙遗忘
有人在途中转动经筒，转不出迷途
有人在途中上车，有人在途中下车
有人在途中寻找，有人在途中失踪
那天大清早，我带着糯米琪爬松山
密林深处，分明听到有人喊我
定神张望，山径寂静空无一人
但我深信不疑，有人已经将我的魂魄带走了
如今在这世上的，只是我的一具肉身

梦境

每天活着。上班，写材料。满纸假大空
下班，写诗，尽是梦话、呓语。不着边际
有时醉酒，天马行空。对二三好友发疯，胡闹
蛙声四起时，仿若四面楚歌。
迷路的星辰跌落水面，直把莲湖当作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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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江苏叶开，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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