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溆浦悠远诡异的“驾尸匠”

张绍舟

文/张绍舟
湘西，泛指湘西南与贵州云南搭界区域，除了秀美甲天下的张家界、搭界怀化的凤凰南长城、流放溆浦的诗人屈原遗迹、蜿蜒千里的溆水河、还有溆浦一带那婉转动听的丧葬调、诡异的巫婆术、濒临失传的哭嫁歌。神秘莫测的“驾尸匠”更是吓人，对湘西以外的人来说更富有诡异性和神秘性。
“驾尸匠”在湘西别的地方又叫“赶尸匠”，“驾尸匠”中的“驾”在溆浦一带就是“赶”的意思。据老人相传，古时至民国初在溆浦一带就有神秘的死尸走路，摇摇晃晃的一行尸体，披着黑色或白色尸布。
在溆浦一带俗称 “驾尸匠”的人，手执铜锣，大声吆呼。一般“驾尸”都在深夜，“驾尸匠”手中摇着俗称的招魂铃，警告附近村寨的山民别出门，同时把自家的狗关起来，当然更重要的使走山路的夜行人避开尸体。
溆浦、辰溪、沅陵一带的“驾尸匠”一般都是精懂巫术和医药的郎中，也有的是有名的道士。他们往往黑夜驾尸走山路，都把尸体戴上一个下圆上尖的帽子，尸体眉额骨上方贴几张符纸，黄色的符纸飘盖在尸体脸部。
溆浦一带从古时的“驾尸”，慢慢发展演变成一种职业。随着“驾尸”业的兴盛，“驾尸匠”的讲究也很多。
据传说，苗族的七宗七族自大江大湖迁来这大湘西崇山峻岭之后，他们失落了“五里大雾”的法术，却创造了炼丹砂的技法。一般说来，“驾尸”除须用祖传的“神符”外，也万万少不了丹砂。这丹砂以辰州，相当于现在的怀化市，古时府衙所在地，下辖溆浦、辰溪、沅陵等地，出产的最好，因而也叫辰砂。而那“驾尸”之术，原叫 “辰州辰砂神符法术”，只因名称太长不好念，就简单地叫成了“辰州符”。
清朝及民国初年，全国每年各州府县衙门都要在秋后处决死囚。被处决的死囚搬运回大湘西故里，通常一具尸首需要请四人抬运，花费较大且尸首易腐烂，而请“驾尸匠”返乡则相对费用少，并且可以保证中途不腐不臭。
一般临刑的前一天，死囚的亲属同乡善心人，都会凑足盘缠，请来“驾尸匠”，买好一应物品。行刑当天，要在法场外等候。午时三刻，刀斧手手起刀落，死囚人头落地。
一等到监斩官离开法场，红衣“驾尸匠”即行法事念咒语，助手帮忙将被斩的死囚身首缝合在一起，再由青衣“驾尸匠”将辰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据老人传说，此七处是人的七窍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
另外，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相传，耳、鼻、口乃人的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其留在死者体内。
最后，还要在死者颈项上敷满辰砂并贴上神符，用五色布条扎紧；再给死者戴上粽树斗笠。诸事办妥，红衣“驾尸匠”念毕咒语，大喝一声“起！”，死尸便会应声站起。
“驾尸”原本在湘西只“驾”死在战场上的尸，发展到后来，湘西的“驾尸匠”也帮湘西那些被官府冤枉杀死的人 “驾尸”回乡。
“辰州符”“驾尸”的地域范围往北只到朗州（今常德）不能过洞庭湖，向东只到靖州，如今的怀化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向西到涪州，如今的重庆市涪陵区、巫州，如今的湖南怀化市洪江西南一带，再远至云南和贵州。传说，这些地方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再远就出了界，即使“驾尸匠”也“驾”不动那些僵尸了。　　
“驾尸”许多人是不相信的。据考证溆浦一带确有其事。清代中期，这种技术的出现，是用于把客死四川的湖南移民的尸体运送回家乡。尸体在最开始的运送过程中，是走的水路，并不需要“驾”的。但三峡这一段，水流湍急，旋涡暗礁密布，船只往往沉没。清代曾经有人在北京作官，闲时买书，必得是一式三本。待到年老书多，告老还乡之时，入川走的是水路，图书文籍，分装三船运回。最后还算幸运，沉没两船，还剩船复本。他是从下游往上游走，逆水行舟并不快捷，尚且要沉底，蜀道之难可见一斑了。所以行船放排，在长江中最是风险，要搭上身家性命的，古人又迷信，绝不愿意搭载死人走在险江之上，“驾尸”这个职业于是就更盛了。
“驾尸”，就是在川东到湖南西部搭界的那一段，几百公里的山路里的交易。前后的路程，都有船运或公路。只是这一段，山高林密，狼虎出没，运载棺木的牛车走不动，船家又不搭手，不得以只有托付给“驾尸人”了。丧主先得找到当地的“驾尸旅店”，一般是挑一面杏黄小旗，上书“祝尤科”三个大字的地方。那“驾尸”的人，自己是不会承认这个不好听名字的，你得称他“先生”，他自认为是“祝尤科”即古代的巫医专科的大夫。丧主与“先生”谈好了价钱，交割了银两和尸首，交代完接尸的地点，就可以自己上船先走一步了。
在“驾尸人”的专业术语中，并没有“死尸”或“死人”的称谓，死人称为“喜神”（死人的谐音），每次“驾尸”，必须有两具以上的尸体，不然就不叫“驾”，叫“背”了，找一个胆大的把死人“背”回去就得了。待到有了两具以上的尸体，到了傍晚，“先生”就开始作法了。设坛、点香，烧纸，对尸体如此这般的处理一下，便开始出发。他每摇一下铃，手上绳子一紧，尸队就向前走一步——慢慢的。他们走的都是人迹罕至的荒野小径，“先生”算好了路程，待到差不多要天亮了的时候，总能找到一个专为“驾尸人”服务的小旅店，打尖休息。至于那几个死人，也有停放的地方——这些小旅店无一例外向内开挺的、厚重、上黑漆的木质大门。这门背后，就是尸体靠站的地方。当地有忌讳小孩到门背后玩的习俗，应该就是源于此事。
“死人为什么会动”，这大概是读者最后的迷团，事实上“驾尸人”神秘的昼伏夜出，多半也是为了保守这个机密。我们知道，人死后会立即僵硬，称之为“尸僵状态”，过四十八小时后，肌体就会恢复一些柔软，然后就又是发硬。但这时大的关节，例如髋关节，在外力作用下，还是能有小幅活动的，这就是死人行走的物理条件之一。把两个尸体，排好队，伸直前臂与地面平行，然后用长而细的竹竿顺着手臂用绳索固定，这两个尸体就连成一个立体的架子，不会翻倒了。这时候如果拿一个绳子连在第一具尸体上，然后在另一头用手轻微用力一拉，尸体在外力的作用下，就象提线木偶一样歪歪斜斜的直腿走起来啦。事实上这样还不如叫“拖”来得明白。从川边到湘西，地理条件是向下倾斜的，走的一般都是向下的斜坡，势能转化为动能，尸体架子就能走得方便些，而这些小路，都是驾尸人精心选择，上坡极少，真就是有了拖不过的上坡，也说不得只好一个个背上去了。这就是“驾尸”的最大奥妙。
据有“驾尸”奇俗的大湘西——溆浦、靖州、沅陵、辰溪、隆回、凤凰、安化县人士说：“驾尸”是不给人看的，“驾尸”是昼伏夜行的，三更半夜谁敢出去看会走的死人呢？不过，据老人听上辈传讲，古时在溆浦一带确有供“驾尸匠”住的“死尸客栈”，上辈人说，死人决不是用人背着走，确是死人自己象麻雀似的跳着走，因为“驾尸”的要住“死尸客栈”，所以他们比较清楚，确是三五具尸体只有一个人“驾”。
据当地人一致的说法：“驾尸人”是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无论尸体数量有多少，都由他一人“驾”。
论其实际形式，说“驾”尸不如说“领尸”，因为这道士不在尸后，而在尸前带路，一面走一面敲锣，使夜行人避开。尸体在一个以上时，即用草绳把他们联系起来，每隔六七尺一个。
夜里行走时，尸体都带着高筒毡帽，额上压着几张画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做着“驾尸匠”生意的旅店，一年到头不关大门，白天是当然不关的，夜里也不关。
据说，尸体之所以能跳动，全靠脸上的黄纸画符，所以到个地方停下来，道士立刻就把他们脸上的纸符除下来，否则他们会自己跳出来。当然，画符现在在湘西都还流行。小时候本人的家人一到晚上就不能闭眼，闭上眼就害怕。请道士画符在大门房门上一贴，立马就入睡。你说怪不怪？
为什么会有“驾尸”的营生呢？因为湘西溆水、沅江一带，地方贫瘠，又因湘西与四川搭界，穷人就多赴川东或黔东地区谋生，作小贩、采药或狩猎等，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恶性疟疾经常流行，生活环境坏到极点，除当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人，没一个是有钱人，而湘西人在传统上，运尸还乡埋葬的观念深，但是，在那上千里或数百里的崎岖山路上，即使有钱，也难以用车辆或担架扛抬，于是有人就创行了这一奇怪的经济办法运尸回乡。
一个人可以“驾”几个尸体，开销自然也小到不可再小了。
至于防腐，据说，凡是用这方法运的尸体，自起运到目的地，都不会腐化，不过在起运前就已腐化的，就没法起运了。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驾尸”这一行业，学这行业的，必须具备有两个条件：一胆子大，二是身体好。而且，必须拜师。“驾尸匠”从不乱收徒弟。学徒由家长先立字据，接着“驾尸匠”必须面试。一般来讲，要看满16岁，身高1.7米以上，同时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条件，相貌要长得丑一点。
“驾尸匠”先让应试者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旋转，接着突然停下，若分不出，则不能录用。因为你此时不分东西南北，就说明你夜晚“驾尸”分不出方向，不能“驾尸”。接着，“驾尸匠”要你找东西、担担子。因为尸体毕竟不是活人，遇上较陡之高坡，尸体爬不上去。“驾尸匠“就得一个一个往高坡上背和扛。最后，还有一项面试，这就是“驾尸匠”将一片油桐树叶放在深山的坟山上，黑夜里让你一个人去取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你有胆子胜任“驾尸匠”的胆量。“驾尸匠”的家里，跟一般农民一样，照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接到“驾尸”业务时，他们才将自己装束一番，前去“驾尸”。“驾尸匠”的穿着也十分特别：他不管什么天气，都要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包藏着一包符。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奇特的行业，只有在湘西才行得通。因为，只有湘西有“死尸客栈”。湘西群众闻见“驾尸匠”的小阴锣，知道迥避。湘西村外有路，而其他省路一般都穿村而过，他们当然不会准死尸入村。湘西人闻见阴锣声，便会主动将家中的狗关起来，否则，狗一出来，便会将死尸咬烂。因而，这种十分奇特的“驾尸”行业，只有湘西才有。

（作者简介：张绍舟，男，汉族，湖南溆浦水隘人，师范大学古汉语文学专业，文学博士，作家诗人，中国诗歌网、中国网络诗歌网签约诗人。曾任电视台资深编导记者、当代人新闻中心主任、大众阅读社长、央级新闻网站总编辑、省燕赵新闻信息中心董事长，省委后备干部。主要作品：中篇小说《他呼唤黎明》，诗集《花香漫溪》等。交流QQ2777634078）

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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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舟

啊，投重了，谢谢提醒！问好汤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