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诗星】每月一星栏目征集专帖（本帖2016年有效）

子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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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智

有一种暗器叫做爱
——读刘腊华的组诗《暗器》之《吹箫》
文/梧叶

古代暗器到底有几种，很难有一个确切的统计，但有一种暗器是绝对有的，那就是“吹箫”。
在电影里，我们经常可以看见这样的场面，一个鬼魅的身影行走于江湖，在一扇窗户停留片刻，用手指轻轻捅开窗纸，然后悄悄拿出一根类似竹管的东西，朝某人吹去，然后迅速消失在黑夜。
在这首诗里，我们仿佛看到了同样的场景，所不同的是这个鬼魅的影子，想弄出什么动静，但又顾忌些什么：“浣纱的柔骨飘若天仙/魅影在竹林深处晃动/云翳的缝隙里/一扇天窗四顾茫然。”  顾忌什么呢？按照一般的理解，天涯之旅犹如一张大网，累了倦了时，网眼就是暗器，它张开累累伤痕，笼罩在你我的头顶上。但细细品味这首诗，你分明看到了一种爱的顾忌，看到了一位女子对爱的一种人生态度。

有时候爱与疼痛是形影相连的。被爱融化的女人，内心打开一扇窗，眼前豁然开朗。为爱所累的女子，压抑或窒息在自己爱的竹林深处，纵然是一扇天窗打开，也只能是心无依托，天长日久，爱转化为疼痛，内心的江湖，两个自己在相互折磨。爱变成一种饰品，不忍释手，爱变成武林，让自己伤痕累累——“清凉的纹饰让爱不忍释手/竹笛响处/谁在爱的武林  伤痕累累。”

爱也是一种江湖，多少人游走在里面不能自拔。在这首诗里，刘腊华先生将爱情隐喻在暗器里，“吹箫”只是一种形而上的东西，两情相悦时，爱的柔情化作丘比特之箭，射向你我。两情相悖时，一腔哀怨化作利箭，或射向对方，或自我戕害；伤几伤人，最后都是失败者，爱的武林无所谓高手。

当然，这首诗还有更广阔的空间让人想象，我就不做过多的解读，留待读者自己去发挥。

白公智

刘腊华的诗歌和诗友的诗评

《土葬》

村庄在散发硫磺味的烟雾中
沉浮
鼓乐手动情地吹打
失衡的天空

日子披上了白布黑纱
孝心裁剪为一片片黄纸
洒落在村前的道场
作古的先人，神色安详
在葬夫们的肩头
缓缓西去

厚土因一个人的逝去
增加了一份沉重
皇天下，一盏灯的熄灭
意味着一间房子
出现了黑色的空洞
一个人卸去了生活的镣铐
另一些人
背负上了思念的枷锁

悲戚的心
随一抔黄土的覆盖
一层一层的收紧
那条回家的土路
从此被泪水踩成一道
西天十万八千里的泥泞


《想念布鞋》

想念布鞋
这个冬天一直很冷
季节凛冽的寒气
穿透我的脚板
母亲，远离您的布鞋
儿子脚下满是冰冷的石头

想念布鞋
一股冻疮般的惭愧潜入脚跟
牛皮鞋穿行的城市街道
把我和母亲间的距离
越拉越远
在超市寻找一些针头线脑
却再也寻找不回
一盏孤灯下的温馨

想念布鞋
我会努力地向女儿描述
她祖母额头上的银丝
是我们一家每个人脚下
一缕灿烂的阳光
足够我们一生
行走在她的温暖里

洛阳（组诗）

《少林寺塔林》

修炼了一生
最后的归宿
逃不过一至七级的单数
功德再高
也走不出女儿墙的羁绊

前生的荣耀和凄凉
集合成塔，集拢成林
塔林的上空
有浮云掠过的声音
塔林的四周
有草木又经一秋的梦呓

塔林与我
只隔着一道栅栏
栅栏的深处是修行
栅栏的表层是风景
栅栏外，看塔的人
他们的身影，晃动如林

《白马寺》

没有马的时代，乘着车子
我们来到了中国第一古刹
寺前的天空无比湛蓝
一朵祥云
打马经过我的头顶

清心的香火迎面拂过
莲花铺开的光芒
照耀我们的脚跟
心如此平静
没有一丝尘埃

尘世的欲与不欲
只隔着一座清凉台
对于佛的禅悟
全在于我们自己的一张脸
我们笑一笑
就是走近了天王殿里的弥勒
我们愁一愁
仍然回到了红墙外的凡尘

《龙门石窟》

平静的伊河
有多少思想的鲤鱼
跃过龙门

许2345个心愿
造10余万个来生
肉身永远也穿越不过龙门

一窟浓缩一个朝代
一窟又如何能够挽留
秀骨和丰美的更替
雍容和华贵
就像洛阳城里的牡丹
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家国的兴衰
不是劈山凿壁
家国的兴替
靠的不是立地成佛

暗器（组诗）

《吹箭》

浣纱的柔骨飘若天仙
魅影在竹林深处晃动
云翳的缝隙里
一扇天窗四顾茫然

变幻莫测的天际
一柄竹管神出鬼没
清凉的纹饰让爱不忍释手
竹笛响处
谁在爱的武林    伤痕累累

《铁扇》

铁质的骨骼柔情似水，开合自如
阴阳两面  寒风柔肠百结
匹敌的爱意风度翩翩

衣着典雅的侠女
顺着铁面点缀的图案风标
窥见了咽喉露出的破绽
微风过去
亲密的贴身一吻
却叫多少伟岸的君子
深陷爱的机关

《梅花针》

纤细  柔弱
比闺房小姐手中的绣花针
更让书生心疼

刻骨的梅花
在爱恨交织中，雌威毕露
这人世间的冷面杀手
把一树的寒意参透

手指相连的五瓣花朵
从根到心五毒俱全
怒放的一瞬
血液里涌动的江湖
被冷艳点到了死穴

滚滚红尘中，梅花的身世
总是被一种袖珍的杀气  
残忍揭开

《飞镖》

有棱有角的武林
被一束红绿绸布包裹
恩怨不露声色

乌云密布，乾坤倒算
一枚，两枚，三枚，……
仇恨的火焰，如流星雨
在空中炸开
电光划过处，一道带血的凉意
在胸口，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诗经（组诗）

《风》

风从民歌中刮起，凛冽
沿马蹄践踏的荒丘奔跑

青铜的兵器布下一地的寒霜
民歌采集者，捡拾起
一根根白骨的柴禾
在西周的灶台里  燃烧

《雅》

王的宫殿。盛宴铺开
宫女舞姿柔弱
如王摆动的宽大衣袖

钟鸣琴扬  诸侯会盟
烽火连天的暮鼓中
面色惨白的妃子
窥见了冷宫的月色

《颂》

盛大的祭祀
把地底的黑暗照亮
玉帛和牺牲
在一册竹简上依次排开
血光如风暴
隐没满天星辰

一杯白酒勾兑的江山
在长满锈迹的青铜大鼎里
焚香。一个朝代
随一缕青烟，化为灰烬

我读刘腊华的诗
文/珍惜
　　
    诗人刘腊华曾经说“个人感觉，诗人不应只是站在高处与世界握手，写一些太过意象的诗作让人一头雾水，从而只做自己精神上的沙皇。有责任感的诗人，应该是拥抱大众，回归平民，让自己的内心与受众产生共鸣。”
　　这样说来，诗人刘腊华似乎应该是一位平民诗人。
　　事实上如何呢？请看他的诗集《什么将我照耀》！
　　读完他的《什么将我照耀》，总体的感觉是：他是一位诗人，但是，他又不仅仅是一位诗人，某种程度上，他更应该是一位散文家。他的很多文字，记叙多于意象，他的文字应该不是来自书房，而是来自田间地头、农舍院落，甚至来自江河湖海，名山大川。他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然后自然而然过度到自己的思想里，经过物我的融合，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种朴素而纯真的散文化的诗句，它们能激起你我的共鸣，说我之想说而未能说。
　　首先，诗人从来没有把写诗当做阳春白雪的高雅行为，更多的时候，他接触的是下里巴人，他的文字里也渗入了更多的泥巴、雨水，甚至泪水、血水。因此，他不为写诗而写诗，他只为心情而写，表达，是他唯一的目的。
    请看他的《土葬》：村庄在散发硫磺味的的烟雾中/沉浮/鼓乐手动情地吹打/失衡的天空/  /日子披上了白布黑纱/孝心裁剪为一片片黄纸/洒落在村前的道场/作古的先人，神色安详/在葬夫们的肩头/缓缓西去/  /厚土因一个人的逝去/增加了一份沉重/皇天下，一盏灯的熄灭/意味着一间房子/出现了黑色的空洞/一个人卸去了生活的镣铐/另一些人/背负上了思念的枷锁/  /悲戚的心/随一抔黄土的覆盖/一层一层的收紧/那条回家的土路/从此被泪水踩成一道/西天十万八千里的泥泞。
　　在这首诗里，一个送葬的场面似乎就呈现在我们面前，做到这一点，也许并不难，仅用小学生记叙的手法即可。可是，诗人一些恰到好处的用词造句，真的是神来之笔。如“日子披上了白布黑纱、孝心裁剪为一片片黄纸”，这就让人从中看出葬礼的声势是多么浩大，而那故人的子女，心中的哀伤无以言表，只有借助一片又一片的黄纸来抒发。再细心研读一下，可以看出，诗人用过两个“西”字，一个是“作古的先人……西去”，一个是“土路……踩成……西天……的泥泞”，这里，前一个“西”既有现实的地理方位上的可能，更有古人魂归西天的寓意；后一个“西”则具有穿透经念外壳的笔力，体现的是一种思想（领悟）和情感（体验）的双重能力。再看，“一个人卸去了生活的镣铐，另一些人，背负上了思念的枷锁”，正如我们常常慨叹一个久病的人，逝去是解脱，可是，对于活着的人呢？从此阴阳两隔，相见不再，那漫长的思念，该到何时才能慢慢淡忘？相信我们的读者，如果有过痛失亲人的经历，对这种哀伤、痛苦的场面，应该有着深切的体会，从而，诗人这么细心的描写，也为那些痛定思痛的人，无疑是给了一份镇痛药，死亡，是生命必达的终点，痛苦，也是生命必经的过程，生离死别的折磨，人人都会遇到。
　　其次，诗人深知，诗歌解决不了吃饭与穿衣的问题，诗歌就是诗歌。虽然，他知道，金钱很好，地位也不错，没有金钱与地位，再伟大的诗人仍然可能穷困潦倒，甚至众叛亲离，但他没有希冀他的诗作，为他换来银两，这也是他继续做着平民诗人的理由。在《复活的海子》里，他这样写道：海子，让我告诉你/你的新娘不再睡在你的木屋里/……/她们去了别墅/去了T型台/……/让一个叫做屌丝的汉子自惭形秽/……这样的笔触，这样的感慨，既是他给予海子身世的同情，某种程度上，更是对自我处境的嘲讽。当然，诗人对于自己的诗作，没有物质上、金钱上的交易欲望，并不等于他不看重自己的文字，相反，诗人更希望有人理解他的诗。就像他在《复活的海子》里继续这样写着：海子，回来/……/海子，告诉她们/麦地有多忧伤/太平洋里噙满了泪水/喂马，劈柴有多幸福。看似，他以这种呼唤的语气，与海子对话，其实，他正是借海子的影子，告诫世人，生活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一个人的心多么需要理解！海子的物质生活不够丰盈，也许不足以让他沉沦，唯有精神上的孤独，才让他无法承受，这也许就是海子走上不归路的魔魇？如果说，文字不是写给别人看的，不需要更多的人来欣赏，只需要少数几个人读懂，那不如不要写出来，烂在自己肚子里，那样更好，更纯洁，免得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我个人揣摩，一个喜欢用文字表达心声的人，大抵是不忌讳别人对他文字乃至心灵深处的深刻解读的，哪怕这解读有出入，甚至大相径庭，相反，拥有更多的读者，岂不是可以找到更多的知音？正如我得到他的这本书，完全是他友情的赠予。
　　再说，诗人之所以是一个平民诗人，还体现在他对亲人的爱，对朋友的爱，他的诗里，无处不体现出他的知足，他的感恩，他把自己扎根于、包裹于那些地地道道的底层民众之中，然后，他又尽力回馈、反哺这些养育、帮助他成长过的人。
    诗人的家乡在宿松，棉花应该是主要作物。诗人对家乡的棉花有着深厚的感情。在他的这本诗集里，关于棉花的诗作有七篇，可见，写棉花，其实就是写乡情，写母亲，在《棉花》里，诗人说，“我是棉花的后裔”说父母是“两颗70高龄的老棉杆，仍挺拔在棉地之上”，在《深入棉田》里，诗人将母亲融入棉花，他这样写道：遥远处一间老屋/棉花车充满白色的嗡声/记忆中母亲是一锭棉纱/由丰盈走向单薄/年年纺织游子身上/御寒的棉衣。我很喜欢这样的句子，既形象又生动，它饱含了诗人对母亲的爱，母亲就是“游子身上御寒的棉衣”，不仅暖在身上，也暖在心里，它是游子对母爱的向往，对母亲的依恋；同时，“母亲是一锭棉纱/由丰盈走向单薄”，又深深地表达了诗人那颗赤子之心，有愧疚、有怜爱、有感恩，……，母亲的千辛万苦，儿子的千言万语，被这四句浓缩，这就是诗歌的精粹。在《想念布鞋》里，诗人说“……想念布鞋/我会努力地向女儿描述/她祖母额头上的银丝/是我们一家每个人脚下/一缕灿烂的阳光/足够我们一生/行走在她的温暖里”。在《为木匠的父亲》里，他这样写道“……之后，父亲/我们村庄唯一的木匠/以木料的姿势/拥抱/另一堆涂满黑色的木料”。在《清明外婆》里，他这样写道：这是清明/外婆，你的外孙被工作羁绊/在大别山的一座县城/用信笺表达对你的哀思/这哀思弥漫田野，弥漫异乡/盖过了一茬茬庄稼/盖过了一寸寸老去的时光。
　　诗人的诗作更多的是感激、感恩。但是诗人也有苦闷彷徨的时候。不信？你看-------
　　在《黄梅雨》里，他这样写道：满天百感交集的泪珠/淋湿了故乡的往事/失语的归鸟，深锁树梢/我是一只流泪的鸟儿/没有月色的夜晚/我放飞湿漉漉的音乐……
　　在《回望大山》里，他这样写道：二十三年前/平原的一只孤鸟/被风推着进了大山/……我的算盘在鸟巢中开花……谁能听出你的泪花四溅？……
　　在《独处异乡》里，他这样写道：……异乡的天气出奇的寒冷/这个黄昏/我独自行走在大街上/所有的风儿只向我吹来/所有的寒气只向我袭来/我看见隔窗的一盏盏灯光/它们全都暖意融融……
　　当然，他的诗集《什么将我照耀》远不止这些，更多的美文留待大家自己去赏读。
　　诗人是伟大的，诗人也是平凡的。对于诗人刘腊华，除了崇拜，更多的应该还是感谢，感谢他的诗歌如此亲切，我能读懂其中一部分。

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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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 大别山诗刊)

战神村熊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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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别山诗星] 熊敏（笔名小蘑菇眉眉）诗歌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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