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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祭
为了赴约我们的情人都相继死去了
你我镇定得却像一块冰面
上的红色浮标
我们互为埋葬的方式
多么诚实 需要得到对方的允许
以胳膊为终端
将蔬菜一点点扭进
贪婪的四肢 正如把失败鸟兽扔掉的跑鞋
摆在喉结中枢
上天从不宽容我们的贪欲
秋天到了 它呼唤一些爪子上树
鞭策我们尽可能把昨夜淋湿的毛衣
打扮得像一只秃头怪鸟
狗尾草
我无法信服于狗尾草天生的柔软
小镇上 它们常被当做危险的器具
用来拔牙 上吊 制棺材 开防盗门
一根狗尾草 能够将绷紧的水面
敲得铛铛直响 亦能蒙住活人的眼睛
使他们的心思 从一片被挖空的年轮里
生出铁锈 为此 父亲终日板着张黑脸
直到它们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家族的字典里
狗尾草蔓延在我家的屋脊 长在阿姨不能合拢的下巴上
生在叔伯的胃病里 而母亲是多么恐惧
这些年年新生的疯草啊 她不停地用方帕涂抹自己的眼睑
父亲则像一个棒球手 一次次替母亲解围
击落屋子里面肆意漫漶的绿光
我们的小镇 日日吃狗尾草打出的粮食
喝狗尾草酿成的酒 它们最终泛滥着漫出来
似乎成了这个春天的毒
谈死亡
我听说过的死亡是垂直的 也有弯曲的
像我画过的盘子和秤砣 死亡毫无斤两
真正见到的时候 他们都躺进了黄土
睡下后就有几只鬼压住身子
身体里更小的病 或者毒
比如感冒 上火 偶尔的关节酸痛
我出门梦游了一圈 它们就失踪了
我夜夜漫长的失眠症 终于和身体保持了平行
月光恰到好处 朋友会再与我谈论起死亡
无关人的死亡 而是风的死亡 牧草的死亡
白云石块的死亡 是的 一旦它们的器官枯竭
由我背部中空的椎骨 我会想起更多的亲人
他们都曾鞭打过
那些死去的白屋顶 麦田
当它们从地球的一个支点
睡下去 鬼魂就会将更多压抑的事物
带入我们的身子
返乡
我们缴获的镍币
被投入水潭清混的两面
朋友喜欢蹲在岸边 指着那些裂腹鱼的鳞甲
“它们背负一身红藕 披麻戴孝 却不哀之过及”
多像我们零落成泥的故乡
又在鱼儿的身骨里陷落
凌晨 太阳翻出山坳
我们折断晨露深处的细柳
竹木屐绑覆诗中的黄鹂
许多年以后 水潭里的镍币全锈成了呼啸的鱼纹
我们搀扶着双双病倒在返乡的古道上
我们在谈论动物的腿
四条腿的动物可以是丛林走兽
两条腿的一般是飞禽 游鱼是无腿的
我和表姐谈到动物的时候
会预先算计好腿的数量
至于毛色 性格 它们脖子里的粮食
全不是我们关心的话题
我们只偏爱议论它们的腿
比如我一提到八条腿
姐姐会立马说出蜜蜂 蟋蟀 金龟子
等一系列词 仿佛这些昆虫
是从她嘴边突然蹦出来的
我提到两条腿 姐姐却从来不会想到人
相比于家里夜夜酗酒的哥哥
从两条腿走成三条腿的祖父
隔壁用一条腿走路的跛子叔叔
她更爱说出停在围墙外面的鸟儿
比如山雀 乌鸦
红嘴巴的鹦鹉
星芽,本名:饶佳,女,1995年出生,安徽黄山人。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西湖》《江南诗》《西部》《中国诗歌》等刊物及选本。曾获第五届光华诗歌奖,第二届元诗歌奖等。参加第七届星星诗歌夏令营。 通联:315100 宁波市鄞州高教园区学府路9号宁波城市职业技术学院 13装饰艺术设计3班 饶佳 联系电话: 18655926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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