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组诗）

周先祥 · 发表于 2015-8-27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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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的芝麻地

出东门，过大桥，一路向南
抬眼就见一片芝麻地
在路边，被八月拥在怀中

地中的芝麻，和八月一样
热情高涨，个个雄心壮志
拳头齐刷刷地举向天空

老南风一次次地吹过
在芝麻地里稍作停息，留下炽热
然后打着呼哨，直奔村庄

过后，秋雨一次次光顾
沙沙的脚步里，隐约
可以听到村庄深处的磨镰声
（2014-8-17）

◎ 倭瓜的谎花

倭瓜，这八月里的蛇，在路边游离
绿色的蔓儿，金黄的花儿
看架势，好像要占领整个秋天

倭瓜的花儿开得很旺盛
朵朵金盏承接着秋天的雨水
他们是大地给村庄的福报

蜜蜂能用尾针刺探出花儿的诚实
让一些花儿结出累累硕果
让另一些花儿忧伤地凋谢

我虽不是蜜蜂，但我能分辨出谎花
在我的眼里，她是真实的
因为那里有和着面粉的浓浓母爱
（2014-8-17）

◎ 一株高粱

多么孤单，像个弃儿被遗落在河埂边
红缨高举也无法掩饰
内心的渴望，在秋天里燃烧

即将成熟的穗在抱团取暖
但怎么能阻隔鸟雀的侵食
一个人的战斗，岌岌可危

必须回到村庄，回到打谷场
因为那里有众多的兄弟
父亲母亲垒起的温暖

一株高粱，一个孤独的归客
在萧瑟的秋风里相对而视
他们都有被镰刀刈割的欲望
（2014-8-18）

◎ 近乡情更怯

茂密的芦苇塘。拐角，小桥
流水潺潺处，就到了村口
我必须止住内心的风暴

必须三缄其口，克制自我
将久已高涨的激情冷藏
只能让泪水在珠内打转

老槐树上，鸟在和鸣，我怎忍心惊扰
草垛边，老黄狗在酣睡，我得脚步轻轻
迎面而来乡童的眼神，让我读出什么叫久违

偶遇乡邻，我只能低声寒嘘问候
乡音虽未曾更改，但鬓毛已衰
脚步对于这个村庄既熟悉又陌生

太多太多的话，我已不能说
太多太多的理由，已没了底气，我
只有悄悄地来，然后静静地走开
（2014-8-19深夜）

◎ 老屋

在半山寺的山梁上，老屋
一直蹲在那里
斑驳的墙体上爬满了青苔
沟回之中
挤满了岁月的尘埃

父亲也蹲在老屋的门前
挥舞着手中的斧头
阳光下木屑四溅，瞬间
温暖被堆砌成玲珑的宝塔
北风从缝隙之间溜走

喜鹊在枝头喳喳叫
小狗欢蹦乱跳，狂吠不止
隔壁的一家趁着吉日动工新建高楼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
父亲挺起佝偻的腰身
（2014-12-4）

◎ 后山

半山寺和后山是枚硬币
半山寺是阳
后山是阴

半山寺房屋鳞次栉比
后山则茅草疯长
草根之间隆起的
是半山寺无尽的思念

很多人从半山寺出生
然后去了后山再也没回来
就像半山寺的炊烟
绕过后山就升向高空

住在半山寺的人都惦记着后山
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
都在半山寺的眼中

可是，后山是安静的
只有半山寺的人
去那里呼天喊地
（2014-12-4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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