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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别山诗刊》微刊总32期‖中国诗选‖李成恩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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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27 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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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西窗竹 于 2015-5-28 19:15 编辑

微刊总32期‖中国诗选‖李成恩作品

2015-05-27 李成恩 大别山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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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恩诗选:关于春天的一组诗

李成恩:80后诗人、纪录片导演。现居北京。中国作协会员。著有诗集《汴河,汴河》《春风中有良知》《池塘》《高楼镇》《酥油灯》等,以及随笔集《文明的孩子》《写作是我灵魂的照相馆》等10多部,另有《李成恩文集》(多媒体12卷)出版。
曾获得首届屈原诗歌奖、第二届李白诗歌奖、首届海子诗歌奖、台湾叶红全球华文女性诗歌奖、柔刚诗歌奖、宁夏黄河金岸国际诗歌节“后一代”金奖等,第三届“中国当代十大杰出青年诗人”、中国80后十大优秀诗人、中国当代诗歌奖、中国年度先锋诗歌奖等。应邀参加第二届中国诗歌节、第十三届国际诗人笔会、25届《诗刊》“青春诗会”、鲁迅文学院第18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德国科隆艺术节、全国青创会等。应德国世界艺术学院、法国作协、哈瓦那大学、古巴作协等国的邀请访问交流,其部分作品已被译成英、法、德、美等国语言。



《春天鸟在叫》

自行车在叫,生锈的铃铛在叫
春天在叫,人类绿色的心脏在叫
枯萎的老牛转动发呆的脑袋,它弯曲的
牛角在叫,它乌黑的尾巴在叫
洞里的蛇在叫
像婴儿想念妈妈一样的叫
儿子在叫,衰老的父亲在叫
躺在墓地里的外公在叫,他坚硬的骨头在叫

石桥在叫
蹲在石桥上的鬼魂在叫
一到夜里满天的星光在叫
仿佛满天的鬼魂扑向春天
春天抱着散步的庄子在叫
庄子抱着一捆干柴在叫
陶渊明抱着南山在叫

我经过操场
邹静之的话剧在叫
操场在叫,学生奔跑
他们绿色的心脏在叫
整个校园都在叫――
小丑在叫,网络在叫
惟有天上的鸟静止不动

它不叫,但吐出一颗绿宝石的心脏
看啊!沉默的人低头默默经过操场
脚后跟在叫
明亮的脸上留下自行车跑过的线条
春天骑在自行车上
一边跑一边叫――
呵嗬我要摔下来了呀



《春夜静》

春夜静,我伏在一株竹子上
听虫子一点点翻身发出婴儿吮吸的声响
世界静下来了,春天在长角
竹子在长脑
虫子断了触须,吐出绿色的胆汁

春夜静,我怀揣一把小刀
从电梯里出来,看高楼的影子一点点翻过
院墙。睡在喷泉里的月亮
吐出春夜的婴儿,婴儿蒙着一层夜色
露出小刀的眼睛

春夜静,我端着一盆水仙
与水仙久久体味静寂的美与真
没有人比得过春夜的成长
全是为了美与真的成长
我抚摸我的脸颊,水仙的模样更加静寂

春夜静,我推开寂静的铁门
叫出倦怠的猫、狗与其它宠物
向着虚无跪下来,代表我不屈的肉身
也代表寂静的世界
铁门锁住了生活,放出的是春夜的
林荫道。生长的林荫道与封闭的寂静
拉长了我的双脚,我寂静的夜的双脚


《春风中有良知》

春风中有良知,翻起层层细浪
我看见池塘深处多年前的淤泥,像一个人的内心
羞愧得如此清澈

春风中有良知,翻起枯枝败叶
我看见树木的脸上下翻飞,像一个人的内心
心绞痛绞杀了他的羞愧

春风中有良知,翻起故乡的炊烟
我看见人类的故乡死而复活,像一个人的内心
堆集在小小的黄土坟上

春风中有良知,翻起历史的旧账
我看见马匹掀翻了强盗,像一个人的内心
燃起细浪、炊烟与枯枝败叶



《春雪》

春雪抚琴
我立檐下
一只翠鸟
一条冰河

前天它还是肮脏的
翻滚着野猫的尸体与青菜叶
今天它干净了
前天它还在升温
河上的石桥有青草萌动的迹象

我面对一只翠鸟的早春
它有着矛盾的美
它的叫声从空气中一划而过
但留在了我的脸上

我把翠鸟看成春雪的一部分
我把它看成我心灵的一部分
它立檐下
随时要扑向我的梳妆台

我抱着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人也蒙着一层春雪
她是我梦中的我
她是我喜欢雪中小河的我

我小心移动步子
我来到小河上
翠鸟也来到小河上
我收紧了春天的翅膀
我晃了晃
春雪扑镜
那一架琴发出翠鸟飞扑的声音



《春天的钉子》
春天的手掌铜板一样
我要把这枚钉子
一枚柔软的钉子
一枚像冬眠的青蛇尖头的钉子
一枚有气无力的钉子
一枚口含巨毒的钉子
一枚沉默寡言的钉子
一枚教条主义的钉子
一枚生锈的钉子
一掌拍下去
就只一掌
用劲拍下去
钉子被钉进了春天的肌肤
钉进了青蛇的尖头
钉进了巨毒的天空
天空蓝得像假的
春风吹得像真的
而钉子
柔软的钉子
突然咬住了我的手掌
咬住了铜板
咬住了教条主义

苏醒的青蛇
苏醒的巨毒
此时都成了柔软的钉子
等待我一掌拍下去
一掌拍在春天的后尾
一掌击碎春天的骨骼



《春天花会开》

春天花会开,堂前落薄雪
我起身喜迎汴河来的亲戚
亲戚呀我的亲戚,汴河开冻
水鸭闹上了天

春天花会开,夜里见寒星
我起床洗脸,手脚冰凉
耳根发热,亲戚们早已入睡
一双双布鞋沾了泥土,像水鸭入睡

春天花会开,早晨有雾气
鸟儿乱飞,叫声欢快
我就是那个汴河边出没的人
一头雾水,脸上结的冰迎着朝阳

春天花会开,白天闻嘻笑
新人成双结对,老人恩爱
小孩与水鸟在汴河上滑动
春天花会开,我要动身去省亲



《春暖花开》

春一暖花就开
毒蛇出洞,枯树发新芽
万物找出路
乡村找牛马
牛马隐藏很深
需要有心人从黑夜分辨
这是牛头
那是马尾
惟有新日子散发青草味
而过去的时光一身牛毛
奔跑在通往郊区的路上

我清晨起来看见一条牛站在
通往郊区的路上
它目光如花,闪烁波光
它四蹄如春,仿若枯树
一条牛
一条失而复得的定律
凡是春天的必将回来
凡是春天的必将奔向远方

春一暖花就开
你是头上长角的牛魔王
此刻也面带微笑
你是毒蛇嘴里的金牙
此刻也金光闪闪
春天改变了一个人的性格
这是失而复得的定律
凡是春天的必将发芽
凡是春天的必将妥协

在通往山村小学的路上
走着幼小的善良
在通往长安街的地铁里
挤着疲惫的白领
春天一视同仁
天上飞的鸟练习新的舞蹈
地上忙碌的人有了更多的心计
大多是欣欣向荣的
小部分是谋财害命的
春天一视同仁
春天挽起衣袖
拎起落水者,他在善良与邪恶中间
挣扎了一夜
现在天一亮
他就有救了



《春天的门在歌唱》

春天的门在歌唱,转动午夜的脖子
喝燕京啤酒的长发男子抱头哭泣
什么也不要说,春天需要你
穿夹克的老头骂他那个在小区跳舞的小媳妇

春天的门在歌唱,洗掉脸上的油彩
唱戏班的小分队从郊区进驻传媒大学
他们的子女纷纷报考播音系
唧唧喳喳,一群口音杂乱的小鸟

春天的门在歌唱,小鸟飞起
外地人活蹦乱跳,本地人在门口张望
你是谁呀?门缝里唱颂歌
长发男子擦拭热泪,他是个春天的告密者

春天的门在歌唱,我今天来过
我明天还要来,门上贴了播音系的合影
好像马戏班的子女,脸上的油彩凝固
吵吵闹闹的生活在毕业后开始

春天的门在歌唱,镜头放大了你的忧愁
你好忧愁!你好门缝里的歌唱者
弹吉它的小猫照镜子是一只老虎成亲
吵吵闹闹的生活阻止了青春的衰老,门不得其入



《春雨下在傍晚》

春雨下在傍晚,死去的情人水淋淋复活。

街道水淋淋,
难以为继,好像老人失恋。

前世的情事在雨中浮现,
闪电蒙羞,躲避行人。

春雨追着一群恋人,
他们像送雨的人,久久不愿撑起花布雨伞。



《春天的狂想曲》

为什么风沙里你的白脸扬起来
一对夫妻与他们的情人,为什么
冒似另一对,另两对
春天的狂想曲
紧紧跟着你,一阵风沙扬起明媚的


我看过的电影吱嘎吱嘎如枯枝
一到春天它们都要复活
发黄的镜头变绿,哭泣都倒过来
重新哭一遍,导演的骂声倒过来
变成了观众的笑声

为什么风沙里你的白脸扬起来
原来你是个盗春者,抱着一捆柳枝
就像偷情者抱着新欢,身上长满了新芽
嘴里呼出一股浓烈的青气

主角喜新不厌旧,配角心猿意马
他们一身春装,其实他们冷极了
因为他们活在春天的狂想曲里
快乐一时,痛苦一世



《春日小睡》

难得的宁静止息于北京的午后
我的呼息挽救了疲惫的奔波
哦,停下来朋友,放松你对生活的警惕

我隐隐感到春天的手抚摸了纸笔
写下来朋友,对生活的怠慢
写下来就成了一对冤家饮茶对视
彼此原谅了无知、耻辱和利益之争

小睡的还有春天的蚊虫
她们挤在一天天发绿的矮树林中
好像诗人北岛回到北京,见到香山、十三陵一带
开始发绿了,而蚊虫怠慢
小睡一日胜过春天勤奋的绿树
他们枯萎的容颜,拍打我所目睹的这个世界



《春天里》

农民工的喉咙里的春天
他们抓着枯枝在歌唱春天
他们喉咙里滚着春雪
他们舌头上奔跑着春天的火焰

一个弟弟坐在春天的喉咙里
一个弟弟奔跑在春天的枯枝上

他们与我有一道春天的代沟
我听到他们在歌唱
我还以为是他们在哭泣

弟弟,别再歌唱
别再哭泣
因为你习惯了在寒风中行走

春天里的歌唱怎么都带着寒意
一阵风吹来
吹走了弟弟的悲伤
吹走了弟弟眼角的泪滴



《北京的春天》

一辆午夜的卡车穿过三环,一车猪
扭扭捏捏,摇头晃脑,午夜抓住了它们
一生何其短暂,穿过北京赴向郊外的屠宰场

睡梦里躁动不安的人呀,闻到了猪粪的气味
他怀疑他前世就是一头猪,午夜穿过京城
扭扭捏捏,摇头晃脑,发出对人世的抱怨
推窗听市声,碾碎你的耳朵
静寂的是白天,它隐在黑暗里
而黑暗被一车白猪照亮,猪是发亮的

在春天所有的猪都要前往屠宰场
京顺大道上笨重的卡车加足马力
柳树后退,而从大兴方向出现的猪清新的面孔

像睡梦里报怨的人,他失去了善意的生活观
所以他长了一张清新的面孔。四蹄绑住了
耳朵碾碎,皮肤白里透红,中产阶级的猪

北京的春天拖向郊外,柳树诱惑了上班族
赶赴屠宰场,卡车里的人抬起清新的面孔
他失眠,他失恋,一头失魂落魄的春天的猪



《春风阅读墓碑》

我来到墓地,白云扶着我的记忆
我记起妈妈搀扶着外公,离我们而去
那是前后几年的事

心中的伤痛刻进墓碑
一刀一划刻着生离死别的血泪
青苔也像一群没娘的孩子,冰凉的脸

抚摸亲人的墓碑
仿佛抚摸妈妈的脸,爱的文字
字字如露珠,记录生者对死者的哭诉

春风阅读墓碑
连春风都弯腰致敬,连春风都认得我的亲人
他们在清明齐聚李家墓地,与亡魂相聚

《油轮厂的春天》
---我在冬天写一首春天的诗 ,以此献给友人

生活的电锯割掉冻坏的想象
我轻手轻脚,坐在冬天的电脑前
想象油轮厂的春天,轰鸣作响的电锯
像大鸟高飞,掀起的火焰直冲向春天

铁屑飞舞的春天,狂欢的油轮
你发表即兴演说:同志们辛苦了
同志们戴着安全帽,锤打成吨的波浪
把波浪打造成春天的油轮

我遇到的工人像大海的主人
他们手举红旗,工装酷得如同大海
他们笑起来整个厂区都有浪涛的回声
他们正把浪涛压缩进油轮

油轮厂是一座凝固了的大海
你的任务是要把河流与大海
按照你的想法铸造成油轮
然后你又要慷慨地放还河流与大海

钢铁按照你的逻辑弯曲成船舷
春天也正按你的意愿如愿到来
师傅们,机器转动如河流奔涌
师傅们,河流奔涌如机器转动

油轮厂的春天热闹非凡
我的想象推翻了凝固的大海
鱼群翻滚破冰前进
狂欢的工厂再现人间美景良辰



《高楼镇,春风》

这条牛可能快死了,它嘴里吐出
白色的泡沫,眼睛流出红色的泪,它望着我
好像我是它家里的什么人,可我却只是一个
高楼镇的旁观者。我习惯于与动物对视
听动物呼哧呼哧的喘息。但我不愿意面对
春天的死亡,春天的生死压在一条牛身上

现在我要蒙上眼睛,因为牛的眼睛也蒙上了
我不忍看它是如何被捆住四蹄,一群人把绳索
套在它脖子上,一齐喊着将它拉倒在地
我听见尖刀呼呼放血的声响,春风吹过刀尖
草木惊得直起身体,枯萎的命获得了血的喂养
获得了牛眼里一滴泪的反光,生死混乱,光线明亮

高楼镇的天空染红了。我闻到了牛的热血
在风中飘散,一股热血燃烧的气味
人类啊,你的尖刀有多快,热血就有多快
奔跑的四蹄失散在春风吹拂中,失散在光线的
明灭中。我目睹了春天的死亡,也回避了春天
的盛宴,河流喧哗,道路忙碌,但这一切
逃不过春风的追赶,逃不过我双手捂面的惊恐

这是今年我在高楼镇清凉的春风中所遇到的
最热血扑面的场景,四蹄乱踢,鲜红的舌头
咬住了长长的尖刀。这是我所能描绘的春天
万物复苏,而它却要死去,它要以热血清洗
空气中的灰尘,春风吹起牛毛,吹起它明亮的
眼睛,我蹲下身抚摸它不再乱踢的四蹄

春风的四蹄也被绑住了,我想蒙上春风的眼睛
明亮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但是人类啊
我们不能蒙上眼睛,我们无力把内心的尖刀刺入
春风肉感十足的粗脖颈,那我们只能站在一边
眼睁睁看着春风长驱直入,缠住高楼镇的手脚
不是春风杀死高楼镇,就是人类啊要杀死春风



《高楼镇,春雪》

冬雪曾经堆满我家门前,我不是喜欢扫雪的人
但我喜欢在梦中为生活升温,我点燃了梦中
所有的木柴。春天来了,我要一一熄灭睡梦中
的火焰。这是一个人穿上春装,趿着木屐
行走在春雨飘拂的高楼镇,看天色渐渐暗下来

一场春雪突然袭击了我梦中微暗的柴火
毛绒绒的雪花像神的手,抚摸木柴的火舌
“你不能熄灭得太快了,你不能连灰烬也要
熄灭。”我的心有了沁凉的感觉,好像春风一吹
我的心就会与枯树一同发芽,与灰烬一同落下

手脚都沁凉,嘴唇却温热。嘴唇上盖着一层薄雪
突然而至的赞美说不出口,这是何等难得的一个
早晨?我的木屐踩在春雪身上,如同踩在春天
粉嫩的身上,春天呀,井中的春天听见我的声声
木屐声结束了春雪短暂的命运,而我手脚沁凉

梦中遗落的被子也盖在大地,木柴被春雪压着
仿佛也获得了新的一条命。我捡到了猫的九条命
一条送给镇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其余的全部送给
薄薄的春雪,但我所做的全是白费,因为只是一个
清晨,春雪就全部融化了,九条命逃得飞快

好像如果坚持到阳光普照的中午,薄雪的爪子
就会抓住我圆润的手臂,要我在雪地上写下――
“九条命到此一游,春雪是那个羞涩的刺客。”
而我在高楼镇走走停停,找不到刺客的脚印
我发现刺客的泪水流了一地,薄雪逃得无影无踪



《高楼镇,立春》

春天光滑的肌肤因为池塘里的冰
的反射,而更加光滑
一只鸭子踮着脚掌
从池塘的冰上走过
她要去更温暖的对岸

对岸一排杨柳
因为阳光的提前笼罩而变得羞愧
因为她还没有打扮
她的发丝枯萎,身材更零乱

零乱的还有河边的杂草
好像被人刚刚烧过,春风吹起了
一股草木烧焦的味道

烧焦的还有高楼镇居民的脸
一块青红,一块乌黑
在我面前一晃而过
都是春风吹又生的气息

更大的气息来自牛马
它们带着要一拼到底的气息
兴奋地撞向土墙
但健美的后腿踢着了喂养它们的主人

主人在积雪的山坡张望
他不关心牛马,牛马自有牛马的
情感,但山坡上的春风迟迟不肯下来
迟迟不肯扑到主人的怀里

怀里的积雪快融化了
但眼里的还没有消退的意思
眼里满是寒意,一群寒鸦
躲在你的眼里迟迟不肯飞出来



《高楼镇,桔子》

这只橙色的桔子仿若春天赐与我的雷霆
果实的雷霆,被我捉住的雷霆
五雷灌顶的雷霆
封住了春天欲言又止的嘴唇

在北京我遇见一只猫一样的桔子
她夹起尾巴,蹲在我家屋顶
在河北,我所见的桔子填满了拖拉机
肮脏的生锈了的拖斗,她们灿烂的脸
闪烁河北的光泽,仿若我家屋顶的猫
发出一声紧似一声甜蜜的叫喊

天下的桔子都有甜蜜的时辰
而天下的猫都有从屋顶一跃而下的一瞬

桔子静止
河北生动

拖拉机里的桔子脸蛋圆润
好像一张张猫脸,在高楼镇静止不动
这一拖拉机桔子欲言又止
开拖拉机的人猫一样蹲在地上
他快忍不住了,桔子填饱了他的想象
他随时都会一跃而起,扑倒迎面吹来的春风

桔子抬起甜蜜的下巴
拖拉机突突冒烟,全是甜蜜的烟雾
谁的嘴唇有桔子这样甜
谁在高楼镇的烟雾里就能安享春风吹拂



《高楼镇,溃疡》

春风吹起嘴角一个水泡
春风吹起高楼镇嘴角的溃疡

戴口罩的人露出两只眼睛
这位神秘的天使带来了溃疡
是天使的溃疡启动了春风

你要吹就要吹遍高楼镇的每一个角落
吹遍高楼镇的山冈与河流
吹遍高楼镇的牛马与孕妇

这小小的溃疡启动了河面上的冰渣
冰渣翻起来,高楼镇的嘴唇痛得发抖

春天的溃疡点燃了落叶
大地正在萌动,溃疡提前占据了高楼镇
一片生机勃勃的溃疡
在高楼镇的黄昏点燃山冈的嘴唇
点燃牛马的嘴唇与孕妇肿胀的嘴唇




《高楼镇,梨树》

梨树开花时,我来到高楼镇
梨树结果时,我离开高楼镇

梨树所描绘的春天
正是我所热爱的春天
梨树所结的果实
正是我所喜欢的汁液

谁在梨树下唱歌
唱的是高楼镇之歌
歌声飘香
梨花怒放

唱歌的人满头梨花
脸蛋儿粉嫩且洁白

我手持斧子
我是来砍梨树的人
我举起斧子
一树梨花四溅
那是春天的泪花纷飞

梨树下的驴子
与梨树下的村长
各怀心事
好像我才是梨树之外的人

我要夺梨树的命
正如村长要杀死
每天唱歌的驴子

我从高楼镇走过
梨树拦住我的去路
梨花砸向我
驴子欢叫
村长向我发出陌生的问候

高楼镇一日
梨树坚固
梨花已有千年
从果园里冲出来
站在高楼镇的山冈

我无法绕过的是一树一树的
梨花,一树一树的
形而上的
细碎的高楼镇



《高楼镇,桃花》

桃花绽放枝头的那一年
我从高楼镇的黄昏回来
天边涌现的云彩模仿桃花
的姿态,在一瞬间炸开了

我进入桃林
心中窃喜
我抬头看见桃花
模仿乳猪的笑脸
小小的鼻孔
像长在猪脸上的花蕊

一群粉色的乳猪
攀爬在高楼镇的枝头

桃花开
乳猪笑
高楼镇姑娘出嫁
花轿里伸出一只脚
像桃花一小朵

我赶着一群桃花
从高楼镇回来
迎面与新娘相遇
我只见她
脸上滴着桃花泪



《高楼镇,妞妞》

妞妞的脖子从地里伸出来
喊疼
我路过高楼镇听见喊疼
一地的蒜苗
脖子全都长出了地面

瘦长的蒜苗
仿佛是我年幼的侄女
现在她盖着薄膜一样的积雪

妞妞脸色红润
泥地里透明的红萝卜
根须零乱
身材鲜活

妞妞一样无知的燕子
斜斜地飞过高楼镇的上空
她的嘴唇紧闭
小眼却明亮如雪
冷不丁发出一两声叫声
仿佛喊疼

不要叫我妞妞
应叫我蒜苗
积雪的地里伸出脖子
不要叫我妞妞
应叫我红萝卜
应叫我斜飞而过的燕子

全都冲出了地面
奋不顾身的年龄
一个劲地喊疼



《高楼镇,芳容》

刀子从风中抽掉了多余的锋芒
春风卷起
瘦高的杨树显得更瘦
春风从冬雪上吹过
吹起了一层层雪白的粮食

高楼镇的粮食
冻僵的种子闭着眼睛
需要我反复呼喊――
醒一醒
发芽的刀锋
还要等一个月才能睁开双眼
看一眼我的芳容
春风就疯狂翻身
像挣脱绳索的牛犊
踩住一地的种子

种子里有另一座高楼镇
春风的芳容
与我的芳容都发芽了
瘦高的身材
只配瘦长的脸
驴马清秀
喂驴马的人更清秀

木桶里的芳容
与春风中的芳容
完全是两张双胞胎的芳容



《明媚,明媚》

春天吐出残存的积雪
明媚来到我床前,叫醒我
“起床后就可以写诗。”

春天吐出残存的积雪
明媚抚弄我的脖子,脖子酸痛
好像被冬天击伤

春天吐出残存的积雪
明媚突然升起,抬起灯盏
照亮我泥泞的青春

春天吐出残存的积雪
明媚升起五里晴空,奔跑的少女
一脸明媚,青春的泥泞纷纷滚落



《天使的孩子》

天使的孩子不说话
她面对生活微笑
在黑夜里仰望星空
赤裸的双脚在镜头里奔跑

我面对生活有时哭泣
但现在我学会了微笑

春天的早晨我看见镜头里的泪水
像绿色的雨水打湿了观众的脸
我们都是天使的孩子
天使的孩子不说话
生活,生活像空镜头打在我们惊恐的脸上
我还没有学会微笑之前
我饱尝了哭泣的侵略

我为什么双眼明亮
因为我的双眼经过了泪水的洗刷
就像天使的孩子,她是众多孩子中
惟一不向生活低头的孩子
在影片赏析课上老师告诉我这部片子的缺点
但我偷偷对自己说
天使的孩子与我一样
我们有相同的心灵,心灵啊我不曾屈服
我没有屈服过生活

这是我从电影里带走的孩子
她与我一同走在北京的街道
看见我从冬天闯入绿色的春天
看见我偷偷擦拭青春的热泪
看见我在冬夜里从梦里惊醒
眼睁睁等待黎明的门缓缓上升

我与天使的孩子
微笑着一起奔跑在生活的空镜头里
春天的音乐轰鸣
我的双脚加快,嘴里大叫
天使快跑,天使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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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纪开芹、西窗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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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静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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