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诗人】秋天的一些事情（组诗）——011

黄天赐 · 发表于 2013-9-22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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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一些事情（组诗）

黄天赐

一只蚂蚁

一个下午我都在看着你奔走

从那个洞穴里进进出出

一刻也没有停留

你在搬运一些草籽和小小的野果

偶尔还有一片树叶

其实那些都比你本身庞大而沉重

这些与日子息息相关的事情

我只不过观察了一个下午

并不能说出所有的本质

比如你的黑和你的小

比如你要把这个秋天搬走的决心

风吹

我说的风是秋天

刀子一样的，吹一阵

山就瘦了一圈

稻子就黄了一层

黄家老屋

这个有山有水的村庄

就能找回一些流失的汗水

抚平半年的劳伤

可总有一些不能回来

比如那满山的青气

被吹散。草就枯了

就露出一些低矮的墓碑

树叶落下来

掩不住又是一年

一棵扁豆

怀抱清明的雨水

一棵扁豆

在我家的竹篱笆上

把岁月铺到了初冬

淡淡的花总是在清早开放

像蝴蝶一样

始终颤动着翅膀

始终要让日子飞起来的模样

藤蔓就一节一节往上长

逢节开花，逢节就有扁豆

一串一串挂下来

这些乡村的普通植物

它并不在意季节这把镰刀

就像我的母亲

七十岁了，还在泥土上劳作

南瓜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

南瓜，再一次刷新了这条古训

长出的绿叶仿佛手掌一样

宽厚，纹理清晰

只需一撮土，就能将藤蔓

伸到秋天

金色的花朵，喇叭般吹奏

四月，五月

缠着瓜架往高处响

吹出的音符尽是阳光

母亲总是在这样的早晨

趁着露水还没有散去

把柴草灰撒了又撒

驱除那些乡村的害虫

比如瓢虫、蚜虫

小心地呵护南瓜的成长

就像呵护我们一样

到了深秋，南瓜的香甜

总让我家清贫的日子说出幸福

总让我有些惆怅

母亲，我真的比不了一只南瓜

父亲的杨树林

在冬天来临之前

我像一只候鸟回到了村庄

回到了那片杨树林

杨树是父亲栽的

伴着我的童年往上长

我曾把牛绳勒在杨树的腰上

看小鸟飞过来

落在我家水牛的背上

叽叽喳喳找着小虫

把一个少年的光阴唱得翠绿

如今人到中年

杨树也不知伐了多少次

那棵被我勒过的杨树

也早已做了父亲的棺木

在这个深秋，剩下的也把叶子落尽

杨树林就显得越发稀疏

越发像我乡下的亲人

一个又一个老去

那些留在地上的枯枝

只要一根火柴

就足以温暖我整个冬天

【作者简介：黄天赐，曾用名黄凡，安徽太湖人，省作协会员。在《诗刊》、《星星》、《绿风》、《诗选刊》、《诗歌月刊》、《山东文学》、《安徽文学》等全国100多家公开发行的报刊和台湾、香港、美国、加拿大等地区刊发表作品，有诗作收入《中国当代短诗精选》、《精品诗歌100家》《中国当代网络诗歌年选（2008）》等20多个选本，著有诗集《生活在低处》，《新诗》编辑部栏目主持人，现居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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