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选诗（五）

颜隼

◎平顶山腰部的枫林

十二月的天气仍然干旱而灼热，
我所在的小径铺满了黄褐色的枯叶，
抬头即能看见头顶上清晰的蓝天，
被太阳朗照的世界还是那么年轻。

路旁除了金色的茅草，还有一簇簇叶儿
红艳艳的，沿着左弯右绕的小路，
一处处灌木丛，半干涸的水洼里
已经投下了天空淡蓝的倒影。

山腰处的一段枫林，怎么也看不够：
泛银的树干，光秃的枝丫，空空如也的鸟巢，
一棵棵树的剪影，萧疏的队列，
曾以为它们远在天边，今天又近在眼前。

不！不是天幕下自然景色把我吸引，
也不是贪婪的目光发现了美景，
而是，这些美景里勾引起我：
过去年代里的快乐和豪情。


◎田亩上稻谷被收割机收割了

田亩上稻谷被收割机收割了，
留下了大半截枯黄的禾茬。
夕阳如同巨大的车轮
向连绵的青山悄悄地滚落。

山巅光秃秃的，似乎在微睡着。
旅行人朝着山谷的出口行进——
一个半道上的人，一无是处，
像专等着白色的冬天降临。

哎哟，在山脚下的松林里竹丛旁
我也仿佛看到昨天的那个少年：
那又怎样？不过是个幻影，
随着微风轻轻地飘拂。


◎路过沙埂村

象啜饮冰凉的水一样，冬日的上午阳光普照……
头上没有凛冽的喧嚣，脚下是沉默的萎凋——
青春久被遗忘，当我经过洁白发亮的村庄，
心中充满忧伤，一边将少年时代的旅行回想。

“幸福之神，金色的太阳，你经过村庄的上空
滑落向何方？你仍旧带有一种动人的神秘的美，
只将熊熊燃烧的深渊从四面八方把我围困，
对于逝去的往昔年华，世界上再无路可通！”

象啜饮冰凉的水一样，冬日的上午阳光普照，
我渴望啜饮山地的风暴，村庄里行人稀少……
周边的树木呈现出落寞的华彩，宁静的蓝天
笼罩着沉默无言的大地：逝去的岁月已无法挽回！


◎荒谷里

群山象裹着烟雾一般朦朦胧胧，
天穹与似烧焦的大地交会之所：
懒散的漫游者试图寻找到水渠，
在上午炽热的阳光的照射之下，
踩着干枯的茅草，贴近遍布落叶的地面，
哪儿有深潭之水——凉冰冰，愈凉愈纯净？

宛若一枚无价的宝石，在这里丢失了，
敏锐的目光不停地搜寻，空洞洞的沟壑，
失望的神情在他脸上浮现，瞪着一双呆滞的眼睛，
悻悻而回！你知道吗，只有等春天降临，
才能听到山间溪水的潺潺有声，
听到它们在地表草丛下嬉嬉闹闹地远征！


◎田野里是干枯的水稻秸杆

田野里是干枯的水稻秸杆，
车轮的辙印和蔫了的草叶。
寂静沁人的山谷中——
是苍白的小路和锈红色的茅草丛。

田野。秋色的遗痕。裸露的悬崖。
梦一般的荒凉，默默流入我的心底，
让我尝到冬天的滋味——
让我和梦的世界溶为一体！

“你看见那座山峦了吗？”“为何它不再发出
遥远的嗡鸣？”
请把宁静、慵懒、芬芳的空气
一齐朝我体内注入，使内心的骚动平息——
我已然占据着全部伟大而神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