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之马（六首）

克文

*山中

无数次进入山中
带不回几声鸟鸣
或许是只进入了我的山中
我的贫瘠是冬至
我是如此萧条而凌乱

我的山中居然没有兰钦寺
也许只缘身在此山中
阴雨绵绵的冬天
怎么忍心写一首给自己的挽诗


*冬日

适合在床上谈论悲伤
适合在墙角的太阳下
谈论悲伤的葬礼

也适合把自己一个人放进邮件
点点鼠标就发送出去
无论天涯海角

似乎是多么冷寂的冬日
一只猫已怀孕月余
很快就有小猫咪惊动世界


*手艺人

学门手艺
就有饭吃
好多手艺人都这么来的

临老也学成了一门手艺
就是日日能写诗
却赚不来饭吃

没有人敢批评我
他们都知道时代在进步
都怕自己显得没文化


*正午时分万籁俱寂

我在一只马的眼睛里显得兴奋
正午时分，正是出发的好时刻
去兰钦寺度假谋划已久

好像是一场大戏的开头
却是如此静寂
没有人知道行囊的真相

没有人相送
我在一排树的眼睛里显得沉稳
我已老去，以改变了许多酒的醇香


*自闭症

其实门是开着的
阳光与空气可以自由出入
问题却不是门的问题

难道是扁桃树过早开花结果
难道是过多的石头
挡住神的去路让梦无声

其实是听见马的嘶鸣的
只是想不到一个人绝密的舞蹈
是如此汪洋般孤苦


*南山之马

在南山的长路上
我试图骑南山之马
抵达时空的老巢

我却是如此疲惫
像一朵嘴唇上的花
过早就凋谢在马背之上

或许是敬仰日月不够
南山之马不是我的喷泉
我没有足够的水可以去挥霍


2022.1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