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谷子的诗——412
黄谷子的诗——412春花秋月
当春花在原野上尽情绽放
当月亮悄悄地爬上柳梢枝头
当流星把最后一丝光亮献给夜空
当落叶向着根的地方飘去
四季的更迭里
时常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和感伤
我的热爱和憎恶，简单而热烈
生活，常常把我打回原形
少年的情怀，早己磨砺成光亮的石头
许多东西都归隐于尘土
我只能在梦中，重逢那些故去的亲人
从鼻腔到心底的酸与痛
高声鸣唱的夜莺，永远难以体会
当挥霍的曰子越来越少
我这失去故乡的人
常常坐在曼陀罗紫色的花心中
在时光的字典里翻开那些丢失的词语
然后，蘸一片月光或一滴晨露
在心底，写就自己的墓志铭
行走的时光
晨钟拉开黎明的帷幕
一条河，沿着手指的方向开始流淌
云端，落下许多花瓣和鸟鸣
宁静的叶子，在枝头上开始燃烧
太阳的经幡，在山峦间飘动
顶礼膜拜的人群，匍匐在岸边的风景里
切开熟透的果实
乡思，溅满一地
想起你年轻的模样
瞬间就有一种温暖在心里弥漫
不用述说太多的过往了
你我都已无法拽住时光的尾巴
不经意的流年，我唯一可做的是
在夜深的时候，烫一壶千年的月光
就着一首唐诗或一阙宋词，然后
醉倒在菩提树下
在醉梦里，脱去一身的疲惫
将自己幻化成一条飞翔的鱼
立秋风从故乡来
那一条山路，是另一根脐带
至今，没有从我的身上脱落
时常坐在空空的草地上，侧耳倾听
远处，秋虫的呢喃和几声犬吠中
山坳间的小屋，响起父亲熟悉的鼾声
时光，一块块被搬走
沧海桑田的飘泊里
我一直把乡愁这只鸟
养在自己的诗行里
用它的歌声温暖儿时的梦乡
今夜，星光灿烂
又是谁，给风安上翅膀
我在稻黍熟透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里
隐隐的听见，母亲坐在桂花树间轻唤着我的乳名
以及阶前梧桐渐渐疏离的枝头
叶子归根的声响
六月的歌
布谷鸟字正腔圆地唱着
一串串音符，跌落在牛背上
惊醒了叶尖上打盹的红蜻蜓
河滩上一只提腿的鹭鸶
打量着蓝天上的飘动的云
泥鳅似的山娃，采一叶荷
调皮地做成高贵的翎
庄稼，在阳光的抚摸下疯长
父亲暂时敛起了锃亮的犁铧和镰刀
吸着旱烟，笑坐在时光的石墩上
许多年了，当远方的炊烟
摇动着旗帜，当思念的流萤飞满原野
这些愈来愈清晰的记忆
总让我泪流满面
真想再一次
在石榴红红的火焰中
在母亲蒲扇下飞出的儿歌里
与故乡的六月来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在故乡六月的夜里
枕着月光和蛙鸣酣然入梦
思念，越过山涧绽放
有时候，我还是能透过盛开的月亮
看见，故乡高大的银杏树
还站在不经意的山坡上
老态龙钟的父亲，坐在树下晒着太阳
低矮的墙头，那些孩子们叫不出名字的农具
也许，开始慢慢走进博物馆
当故乡的风，像一匹马
越过山涧，越过原野，向我奔驰而来时
没有什么，比这种情形更令人感动
必须得承认，每当忆起那悠长的古巷
乡间小路旁摇曳的油菜花，以及袅袅升起的炊烟
以及雨后越过黄昏的蛙鸣
就想在一碗碗母亲酿制的米酒里
在一朵花瓣绽放的声音里，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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