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杰的诗——287
文杰的诗——287文家湾
我的祖居地。龙多山脚
不远的合坎院子，曾是
赤水老城县大人的书院
我们一家，就住在遗址上
一地碎瓦砾，一到冬天
北风就吹出碎瓦片的锋利
削父亲，就像父亲削手上的竹筷
病得厉害的父亲一削就折断了
父亲走的时候，我还在把碎瓦片
打碎成小石子，夹指尖弹
隔壁张婶说，你爸走了
我嗯一声，又低头弹石子
还不晓得哭
水酒
村里每家都做
用它来招待客人
刚出锅的水酒
在碗里热气腾腾
寒冬瞬间走来问候
冻得通红的小手
捧着碗像烤着灶膛柴火
每次外婆都会带鸡蛋来
母亲分给我们兄妹一碗一个
我们吃着滚在水酒里的荷包蛋
雪一样的水酒
白森森的世界里
纯净着一种叫幸福的热烟
童年
最淘气的一回，是母亲到处找
我玩了一天，天黑了也没回家吃饭
找不见我，母亲站大坝上喊
站偏坟山梁梁喊，站田埂上喊
又站在小河岸上喊，喊声的绝望
几乎，跟天黑下来一样
我在合坎院子玩，母亲在世炎场找
我在梅子湾玩，母亲在社里头找
一个小村，分开了走
就像流往低洼处的水，四处扩散
我在把一点点年少时光，分别
记在这些院落，就花去了一个童年
天黑
张鸭客着急回赶
一群鸭走在前面
在他一根长杆子下
把黄昏走得摇摇晃晃
田埂也跟着摇摇晃晃
叫声响起一只接一只
排着挤着与鸭群一起走
一条田埂显得愈发狭窄
池中鱼
才走进池子边
水面上游着的鱼
突然就隐入深水里
只想看看鱼儿游来游去
轻松自在的样子
只想看看鱼儿游着那么单纯
视池子为它的一遍天
只想看看鱼儿那么快乐无忧
也想跟着它快乐无忧
它却一下子隐入深水里
使得原本欢快的一池水
也跟着变得死寂
使得池边上的人
也跟着沉重起来
2017.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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