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韵（散文诗组5章）
春韵（散文诗组5章）文/封期任
冬春之交
莽莽雪原。衰草的尸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极地的白，掩埋肮脏、污垢与那些秽语。
季节的边角上滚动的雪珠，演一场哑剧。
锣声散尽，楼榭歌台的幕布垂下。
大戏的结局，用不着想象。
光秃禿的枯枝，早在风中宣告：
谢幕。落寞。
青牛无草可食，耷拉着头。
满山的冰雪，塞满了它空洞的眸子，染白了它的鬓发。
精灵们失去以往的鲜活，躲入树洞，迷茫地看着紧闭的柴门。
雪地里煲酒的老人，提着空壶，渴望一滴酒，渗出苍穹的血管，漫润他干裂的嘴唇。
那只忠实的老猫相伴左右，雪花染白了它的胡须，拉长了号春的浅吟。
若如不是那只牧羊犬还在门前吼叫，啸叫的狼一定不会放过静默的羊槛，肆虐孱弱的羊群。
这时，我冷冽的骨头，像尸草的白骨一样脆响。
猎猎的风，灌满我空空的皮囊，呜呜咽咽。
所幸，被风割开的口子，几滴惨白的血，剌激我麻木的神经。
瘦削的灵魂，有些许的痛觉。
痛觉之外，草色的血，擎起亘古不变的信仰。
承接阳光的爱抚。
一方晴空，高不过仰起的头颅。
这个时候，冰河开始解冻，最是写诗时节。
纷呈的意象，随雪水奔涌。
文字，这火色的符号，像桃花一样，连成几个动词。
拟写半截诗，在云端，慰藉颓败的灵魂。
半截支撑起柔弱的骨骼。
这些，也许都是我无法预知的。
就像蝼蚁的触角，无法预知走出树洞时所获取的新奇。
索性不去猜想和揣度日子和时刻，被雪掩埋的痛楚。
东方露出的那一条金色光带，剖开雾霭的硬壳。
分娩出一个耀眼的火球，打破时光的空白。
立春
1
竹子。漠视西风的撕扯，拔节的脚步迈开。
傲骨的声音，骤然在窗外响起。
冰川的脚，在春雷爆响的瞬间，颤栗。仓皇。松动。
那匹狂啸的北方狼，逃窜而去，无踪无影。
2
山崖上滴淌的梅香，浩浩荡荡，穿透冰冷的雪地，注入沃野僵硬的血管。
墙角，一根衰草昂起头颅。桃树的花骨朵，向天扬起一张笑盈盈的脸。
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一只候鸟，杳起冰河上解冻的一抹冰花。
冰花上有透彻的光影，在歌唱，在舞蹈。
3
一个饶有情趣的故事，在云端上流动，在冰河上奔跑。
南方，有温暖的家，家里有几只燕子进进出出。
那些温婉的辞藻，在它们的进进出出中酝酿、锤炼。
最后奔泻而出的，是竖琴上久违的音符。
沉寂的世界，经不起一串音符的撞击，喧闹不已。
春来了
西伯利亚的狼，夹着尾巴，垂头丧气地离去。
一抹阳光，暖和纸鸢的翅膀，衔来一缕山间的桃红，染红解冻的河水，几朵浪花雀跃。
田间举起的木犁，深深地扎入板结的泥土之中，梳理紊乱的思绪。
种子吐扉，叶芽疯长。
露珠滴翠。翠色的诗意，在沃野上流动。
檐下。几棵衰草慢慢地把耷拉多日的头颅扬起。
头上，梦想绽开，把雪花和狼迹一起埋葬。
眉头舒展的农人，走出窗花的喜气，携上几绺洁白而灵动的炊烟。
向天。挥毫。
轻盈的笑声，在云端上流蜜。
流韵。
踏春
1
春天，一片冬眠的阳光，挣断冰凌的链条，跃出冰窖，斜斜地照到窗口，照到透澈的山涧。
桃花染红了村庄，梨花染白了原野。呢喃的燕子，把欢喜挂在炊烟袅袅的屋檐。西伯利亚的狼拖着衰老的身躯，向北逃窜而去。
一只翠鸟扇动羽翼。春天的信息在金色的油菜花丛中传递，传递给波光粼粼的湖水，雀跃的鱼儿把水中的垂柳当成是贵妃的羽衣霓裳。
2
春天， 南方转暖。
湛蓝的天空在林间的空地上，摊开了洁净的台巾，三五个游人在草地上燃起了篝火，烤羊的喷香，淡化了旅人的落愁。
北方，一向沉寂的湖水有了些许的欢悦。长长的镜面上，垂钓的浮标风中摇摆，垂钓的目光伸进平腻的水底。
3
春天，鸟的欢唱，把一冬的落寞与惆怅揉碎，丢进青石色的池沼里。谦卑的人们，把爽朗的笑声荡漾在空旷的郊野。
长而白的芦苇随风而舞，几只水鸟掠水而过，杳起的水花像那幽香的雪莲。
柳絮飘飞
捷步飘向天空的，是冬日絮语难懂的潇洒。
空朦的情，薄如纸片，承受不了一片雪一组文字的重量。
窥探的眼睛，好奇中眯成一条缝---
柳树的根须四面扩散，但每一根都不忘向下，越发接近泥土的内核。向上，蓬勃的枝丫越发可以向天涯展示芬芳的眼。
万里阡陌，沟壑初露。
冬天的壁炉极具温暖。
极目所致，或目不可及的地方，
雪，在融化。
蕾，在萌动。
谁家的残雪，淬火中酿成一壶老酒？
爽性的醇烈，在冰川的脚下弥漫开来，醉了一冬的愁绪。
谁家的音符，琴键上翻唱一首老歌？
火热的词曲，被一字雁阵盘错成自由的音韵。
谁家的花粉，枯枝上挥洒？
流淌的蜜，慰藉枯黄的草鞭。
抛于荒野的祝福，瞬间还原了最初的模样。
静默的柳絮，笑声中飘飞。
挥写而出一个词牌一堵宫墙，莫不是陆放翁墙柳流芳的古韵。
客不归来，单程路尽。
柳枝摇曳，柳絮飘飞。
一把风卷的利刃，空中挥舞，将雪狐的幽怨斩首于梨涡深处。
一只纸鸢纵情放歌，几片云霞为百花舒展万千宠爱。
作者简历：
封期任，男，出生于1963年12月，贵州省贞丰县人，贵州省作协会员，贵州诗人协会理事，《中国魂》诗刊主编，有作品百余篇（首）散见于《星星》、《诗歌月刊》、《山东文学》、《散文诗世界》、《中国诗人》、《贵州日报》等多家报刊。著有诗集《苦楝花开》、散文诗集《舞蹈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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