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维空间里重建中国当代诗歌
<用四维的理念重构当代诗歌>一,徐敬亚先生的困惑
记得在一首诗的导读里,徐敬亚先生这样说:我一直认为诗的内部,应该有一种谁也说不清的神秘。这种神秘包括逻辑的无序,诗意的不可拆解,甚至包括意象之间的冲突、情感的不衔接,及其它诗歌元素的某些不完美。
很显然,对于一个同时有着丰厚的创作实践经验和独到理论造诣的诗人,这样的困惑无疑具有历史高度的前瞻性和启发性。以下的论述,企图从一个崭新的角度,来做一次探讨。
二,用第四只眼睛看世界
徐敬亚先生所说的神秘现象,确实存在并且大量的发生着。而对于它的解释则往往是牵强附会,无果而终。我们是否需要一种新工具,从新的角度,用第四只眼睛来破解这样的一种神秘呢?对,这就是以四维空间的视角对当代诗歌,重新审视。
如果给我们现存的三维空间加上一个时间轴,就可能让思维突破点,线,面,体,这些概念和逻辑,从而进入一种由可控时间操纵的弹性空间。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切的物体都会衰减甚至失去他们的几何意义,直至在某个临界点,速度和距离消亡,运动变得绝对自由。
我这样所描述的世界,是我们人类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因为我们是三维的,就如同我们用铅笔在纸上画不出可以住进去的高楼。但是,我们人类有思想,我们的思维可以跨越这样的界限。这不单单是一个可能性,同时是一种存在,而且是一直在继续着的实践。我们的诗歌创作,就是例证,那些不可拆解的神秘的感觉,就是这样一种呈现。
三,诗歌一直在路上
诗歌的写作,从来就是人类思维探索的触角。她不但承载着我们的情感和意志,同时包含着我们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和探索。这样的探索与呈现,是逐步深入的。在文学的童年,人们对美学的审视,往往局限于点和线面构成的二维空间里。具体的表现是思维方式的逻辑线性化,确定位置的坐标化,以及概念建立平面化。
在这个时期以先秦诸子为代表的文学作品里,比喻,排比之类的修辞手法被广泛的应用来说明问题和强化语气。而遣词造句时对对称结构的追求,则表现出来他们对更高标准审美的需求。在汉赋里的大量的骈文和唐代格律诗歌的对仗,则说明了三维世界的文字表述能力和规则的建立。古人在创作中非常注重表现艺术,写景、状物、言情、述志,往往采用既对立又统一,既相反而又相成的辩证手法,从而形成了古诗词耐人寻味的艺术魅力,让读者在品味赏读中获得无穷的艺术享受。这些辩证的表现手法包括点染、虚实、疏密、浓淡、离合、雅俗、曲直、隐显、巧拙等等。”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你看,这样工整的对偶,多么像一个平面的反转对折进而获得的对称,他们正是通过这些画面及其映像的叠加,从而实现了由平面向立体的过度,完成了汉语言文学对三维世界描绘的任务,标志着诗歌语言的成熟。
四,诗歌是人类思想的跨界表演
一百年前发生的白话诗现象,是文学对世界表述方法的一次不太成功的尝试。它沿袭了古典文学表现手法,像一个胎儿,在旧文化的羊水和包衣里渐次成长。一代又一代的诗人,在实践中探索,在困惑中前行。尽管他们不自觉中偶尔有所突破,但始终不能摆脱三维思想程式的束缚。他们一直都是在依靠对旧有的修辞方式的叠加、堆垒,来阐述对世界的认识。偶然的一次逻辑链条的断裂,所产生的簇新的新思维的光芒,往往会使他们不知所措,无从解释,进而陷入困惑。
比喻辞格在“现代文学”时期的诗歌中,已经很少单独使用,并且在构成手法上有了很大的发展。就比喻与多种辞格的综合运用来说,比喻与比拟综合运用的例子最多,如:“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徐志摩《沙扬娜拉》12页),是明喻与拟人的融合用法。
现代文学”时期的现代诗,总体上还是比较注重对比喻、摹绘等传统常用辞格的选取,但在辞格的综合使用、辞格构成中的联想向度、联想跨度等方面,均有很大发展,对传统不常用辞格的开拓,则主要表现在对通感(超感)辞格的广泛应用。这样的轨迹,由胡适初始,一直延续到
今天,中间经过了闻一多徐志摩艾青辛笛施蛰存舒婷,经过了新月诗派七月诗派九叶诗派现代诗派朦胧诗派。
在风起云涌的当代诗歌史上,象征主义的诗歌出现,不啻是一次基因突变。在这里,时间不再以单向的形态出现,诗人初步尝试着对于时间轴可塑性的触摸,让语言的表现力获得了空前的势能。
在《十年之间)中,北岛对象征的运用获得了又一次升华:“荧光表盘淫荡地随意敲响/时间诚实得象一道生铁栏栅/除了被枯枝修剪过的风/谁也不能穿越或往来/仅在书上开放过的花朵/永远被幽禁,成了真理的情妇/而昨天那盏被打碎了的灯/在盲人的心中却如此辉煌/直到被射杀的时刻/在突然睁开的眼睛里/留下凶手最后的肖像”,在这首诗中,“白话”诗向“朦胧”诗的跨跃以一种典型的姿态得以完成。具体地说,象征依然是这首诗的主导辞格,但是融合了比拟、比喻、婉曲、通感(超感)等辞格因素,在象征物的选取与表述上,超出了直取,注重虚实交映,注重物象间的转化,更注重自我独特的感应,使本来就含蓄隐约的象征意更加奇异、朦胧。如“时间诚实得象一道生铁栏栅/除了被枯枝修剪过的风/谁也不能穿越或往来”,对于“时间”的感受已经超脱了一般,混合了对特定的时代、生命、世事、人心以至宇宙的独特体验,对风的形态表述也采取了反常规思维,对同一场景做出拆离、分解,从而得以崭新的视角造化风情。象征辞格,除了可以使诗意更加含蕴、丰厚,还具有以点概面、似迂回却更通透的功能,如顾城的《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凝炼而又深沉,以巨大的涵概力,展示了象征辞格的惊人魅力。舒婷的许多著名诗作,其语言表达手法同样是以象征为主导。海子曾被称为“麦子”诗人,这本身就是一个象征。
不可否认,一个业已存在的基本事实是,当代诗人,已经先于他人,靠诗歌的拐杖,开始了对四维空间的探索征程。
五,诗歌张力理论的重新阐述
四维空间的三个基本特征是
1.物质形态的自由呈现;
2.空间位置位移的无序性;
3.时间的自由伸缩性。
应该感谢现代诗歌有关张力理论的建立,它对于语言物理性质的透视,到达了四维结构的内部。只是人们还不明白,在张力的概念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内核?
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是,它必须符合四维空间的三个基本特征。
这无疑是对我们现有的思维秩序的破坏。恰恰是这种破坏所产生的能量,构成了张力。
其一,概念外延界限的突破。
例如:“谁曾为我串起许多泪珠/又倾落到梦里去的泪珠”(戴望舒《有赠》先将液体实化为固体,再做进一步的虚化处理。诗句中的一个穿字,刺破了泪水的液体概念的包膜,实现了与固体形态的交换,从而使诗意饱满起来。对这样的艺术效果,我们通常称之为张力。
其二,逻辑链条的断裂。
我们接着举例。
按照传统的说法,”我看看雨丝挂在檐前/呤哦四月的诗句”(敏子《雨天》),是视觉与听觉的超越或贯通,联想向度是从实到虚,比拟手法是以虚拟实。通感(超感)与摹绘融合使用的例子如:“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徐志摩《再别康桥》),是听觉与味觉的超越或贯通。
什么叫做贯通?这样一个在三维世界里无法理解的似是而非的说法,在四维空间可以明确的表达为逻辑链条的断裂。这样的断裂所产生的能量,成为语言张力的起源之一。
其三,时态属性的多向。
通感(超感)辞格在“现代文学”时期的诗歌中已广泛出现,其用法按照现有的理论解释,多是强调与其它辞格的融合。
例如:
通感(超感)与比喻融合使用的例子如:“太息一样的目光”(戴望舒《雨巷》,是视觉与听觉的超越或贯通,联想向度是从虚到虚,比喻手法是以虚喻虚。通感(超感)与比拟融合使用的例子如:“温软的影儿恬静地来去”(梁宗岱《晚祷》),是视觉与触觉的超越或贯通,联想向度是从虚到实。
看到了吗?这个纠结于诗歌理论里的多向度的理想,不过是加入了时间轴的作用。所有的类似经院哲学的这些建立在概念堆砌上的理论,总是让人听得云山雾罩。用四维空间的尺度去衡量,往往会变得明朗化。所有的沉浸于诗歌理论家内心深处的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六,重拾中国当代诗歌的信心
诗歌是与人类思想同时产生的东西,是物化了的思想。从本质上讲,是属于四维空间的物质,因此也必然具有四维空间的所有属性。一部漫长的诗歌史,表现出人类探索精神世界不懈的历程。在这一过程中,我们逐步形成了许多共识,这当中,包括了我们思维方式,语言习惯,数理逻辑和哲学观念。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人类思想适应三维空间的表达方法而已。所有这些现存的合理性,都将在四维空间里失去意义。因此,我们准备好了四把锤子,来打破这些阻碍着我们思想解放的框架。
1.砸破词语固态外壳,砸破由它搭建起来的语法体系,让汉字释放出核子的能量。
2.砸破语言的时态属性,改变叙述方式的单向特征,实现语言对物质描述的完全覆盖。
3.砸破依照数理模式建立的逻辑格式,破除诗义指向的单一特征,呈现歧义性带来的多姿多彩。
4.打破语言形式的固定界限,以适应诗歌在思维空间里的重构。
读过余秀华,我们往往惊诧于诗人语言的爆发力,为什么?《穿过大半个中国来睡你》,但我们砸碎了睡字的安详而稳定的外壳,包含于内的原始的野性的开放的光芒就会迸发。当她与作为女性的你结合,她的能量甚至可以放大到无极,让我们回到史前,着眼远方,进而产生对历史的道德的意识形态的冲击。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听一听,这些动人心魄的句子,在现有的认识空间里,难道不是一连串的错误吗?然而,在时间扭曲,空间错位的四维视界,这样的不可思议的现象,的的确确是再正常不过了。当诗人把去年的,昨天的与今天的以及未来的我摁在一起时,她奇妙的思想无疑进入了四维空间里遨游。
汉字的自身,就是一粒粒具有四维特质的形态。每一个方块,都是一个音形义的结合体。相对来说,要比世界上其他的语言,具有天然的生存优势。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汉语言诗歌的美好未来。只要我们更多的诗人,掌握了更为先进的理论工具,她一定会表现出磅礴而持续的生命力。一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诗运动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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