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青 发表于 2016-5-31 16:18

终其一生(组诗)

终其一生(组诗)
文/ 赖咸院(江西)

《沉睡》

睡到差不多时,便有火车从远处开来
带着细微的哀叹和急切的盼望
时间远远不够,一梦接一梦
无数的火车正排着队赶来
谁也没发现这其间有什么问题
仍然呼呼大睡——
别指望从睡梦中醒来
最好是用“空洞的希望”填补虚无的生活
连声响也是没有意义的

《春雨》

最好是一直落雨,如此便可不相思
不过是叹这连绵的雨滴
怨春天的桃花谢得太快
远山,仍然遥远
遮住娇容的不只是春光
一犁春雨,扭扭捏捏地下了几天几夜
说它下了,眼前却不见雨滴
说它停了,它又打湿了衣裳
这样的雨,撩人心肠
只有在春天才能感受
远行是山途,有必要穿雨靴
但无需打伞,可以试着
抓住一根荆棘
与雨对话

《大象的生活》

请记住,这万万不能发生
一头大象闯进噪杂的城市
这不是它该去的地方:
车流汹涌,人声沸腾
它应该回到丛林里
用长鼻吸吮新鲜空气
或吸一鼻水,浇灌树木


《方向》

雨中奔跑的人,他的雨伞
丢了,水花溅在身上
残留着虚弱的温度
冷意袭上来,他蹬直了腿
憋足了劲
然而,向前或向后
都不过是赶赴又一场雨

《疼痛》

一朵向日葵
挣脱腐烂的苹果和群蚁
面向太阳
身体里的针刺
直扎得鲜血奔涌而出
无人嗅出它的味道
它在自己身体里生锈,腐烂
与骨头结为一体

《赶路》

往深处里走:丰城的天空是另一种天空
它的蓝色里缠着白帆布
马路中间的栅栏,把人流一分为二
我们走在左边,却忽视了右边
那边有粉红色的蔷薇和
深褐色的空气,它们旋转着,并慢慢绽开
在来时的路上,我发现一条
奄奄一息的蛇,它蜷缩在路旁
我没有时间去关心它
约了朋友在茶楼玩牌
上个周末,我输掉了所有
雨伞借给了另一个输家,我想
他正在穿过栅栏,雨伞被他搁置在家中
我们约好了,不带任何杂念
重新赌一局

《回乡》

那天回老家
遇到去年车祸压断腿的刘二拐
他正在田间抓泥鳅
一抓一个准
我问他腿好了没有
他笑了笑,从他的笑中
我能感觉到他的庆幸
他说他盖了三层的小楼房
把一层用来做餐馆
二层和三层用来做旅馆
专门接待那些来乡下踏青的人
自己住在原来的那间破土屋
他正准备在破土屋的旁边
开垦出一片停车场

《去往另一个地方》

下雨天,有人打伞从安源出发
他们要去往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地方
它的名字却早已模糊
刻下的告示牌更像是墓碑
“今生注定沉默,来生注定失之交臂。”
一个人来到,另一个人也来到
成群结队的人,他们都在试图赶往此地
卸下面具,与墓碑对视

《商品》

有太多的商品,还未摆上货架
它们被搁置在角落
灯光昏暗,刺鼻的霉味在扩散
它们谈笑风生,悠然自得
它们明白,等到恰当的时机
终将披上战袍,踏上战场——
商场的某个专柜,灯光迷彩,香气袭人
足够让人垂涎欲滴
此时,会有谁想起当初的它们
是如何在黑暗之中
接受鄙视的目光

《赎罪》

时间在替我赎罪
那些儿时犯下的滔天大罪
它都一一省略
仅留下那一颗偷来的玉米粒
把它安放在牙缝里
生根,发芽
长出更多的玉米粒

《许久》

许久不晴的天
晴了

许久不见的人
见了

许久不疼的伤疤
疼了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许久不发生的事情
正在以各种形式发生

《终其一生》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追赶中
度过,终其一生,与一只大雁
擦肩而过,三两声扑哧
便慰藉了整个人生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芸芸众生中
或浑噩,或迷糊,或精鬼,或遍体鳞伤
那些渐渐消亡的事物也有二十四节气
每个节气里,它们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拖着永远疲惫的身躯

《走一座山》

走一座山,我不需要它的名,它的姓
它的高度和广度
我需要有一个亲近的人,与我一起
真正走进这座山,感受它的灵和气
这想必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这必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个人简介:赖咸院,江西萍乡人,1988年12月出生,萍乡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人民日报》、《绿风》、《星星》、《创作评谭》等。
通联:(331100)江西丰城市第二行政中心10楼1001室文研所赖咸院(收)
手机:15070555328    邮箱:lxysg2011@126.com    QQ:779519167

花一仆 发表于 2016-5-31 17:24

最好是用“空洞的希望”填补虚无的生活
连声响也是没有意义的

花一仆 发表于 2016-5-31 17:25

大气的诗写。问好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终其一生(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