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竹 发表于 2016-5-25 09:47

《大别山》诗刊微刊第357期||视角•诗版图||中国诗歌网上海诗歌频道诗人方

《大别山》诗刊微刊第357期||视角•诗版图||中国诗歌网上海诗歌频道诗人方阵

2016-05-24 牧野组稿 大别山诗刊

视角·诗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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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木卡姆
齐亚男 - 十二木卡姆


牧野诗二首
■心中有王

金盔,金甲,金枪
在广袤的田野中列阵
我们,全副武装
守卫着心中之王

敬慕,崇拜,以致仰望
我们用血肉之躯
挡住后羿的飞羽
让您在世界上,闪烁着万丈光芒

黑暗阻不断向往
乌云,只是暂时现象
纵然低下头,还是激情高昂
因为,我们心中有王


■时间

当圆月轮替了艳阳
继续为混沌的世界值班
懵懂中发现
我的行程,更接近了死亡

仅有的一份生命
终究都会
在一壶茶中,一杯酒里
慢慢地,慢慢地耗尽

子午线的延长
北极光的变幻
都只为
下一个青春,酝酿

放下包裹和放弃黑暗一样
穿越儿时的童话
摘颗星星,镶在梦的羽翼之上
在夜空中继续飞翔


杨瑞福诗二首
■随女儿出嫁的红樟树

当吹吹打打的轿子
来到村头的时候
红樟树的死期就到了

树不肯轻易掉泪的,毕竟
在这户人家,共同活了二十年
生日就是母亲生下女儿的日子
只有这一棵红樟,独自
享受着院前的空旷以及
全家人的眷顾

从交换庚帖的一刻起
树就知道,自己的阳寿
此后就要用天来计算
难道阳光的温暖,经常
只是用一种无力的安慰
来掩盖毗邻死亡的现实

风把残败的枝叶吹了满地
骨骼留了下来,交给工匠
打造出两只木箱,为了
让女儿一辈子两厢厮守
母亲抚摸箱子的时候
樟木的心剧痛

我怎么感觉不到悲伤?
樟木随女儿离去,它的身上
雕满了四季的花和祝福
再也看不见灵魂之上的血迹
而我们呢,百年之后
谁的遗骸依然能散发芳香


■建一座诗的小屋

为自己建一座诗的小屋
然后,在里面居住到死

拿木牛流马从丝绸之路
驮来的史籍作瓦
挖一点龚自珍的护花春泥烧砖
所不懂的施工和设计图
请生活慢慢教我

必须赶在漫天大雪
压满头顶的那一刻前
盖好屋顶,于是
我就开始坐等
雪莱邀请的春天了

趁时节把惠特曼草叶集中的残余草籽
都撒在了门前,并拼命疯长
泰戈尔空中的飞鸟
闻到了清香,这才勉强答应
将巢筑在我的梁上

虽然竣工的诗屋狭窄,却足够容纳
把快乐倾泻进来的灿烂阳光
坐屋中喝一杯朱熹的源头活水
抿一口欧阳修的醉翁酒
再沏一壶李白常饮的思乡明月光
这时,从诗经中逃出来的国风
在门外急得跺脚

推开窗,遥望是非常美妙的感觉
熟悉和陌生的风景一齐在眼前摇晃——
亮丽的海子、苍茫的北岛
巍峨的顾城、玉立的舒婷
我伸出手,只一把抓住了
徐志摩离世时未来得及带走的西天云彩
正好裁一幅飘拂灵感的窗帘


冬青诗二首
■公园里有我热爱的人生

所有关于公园的描述 无外乎三分春色 二分尘土 一分流水
我却在一首诗里 发现公园里有我热爱的人生

蹒跚学步的幼童 是天空放飞的小风筝
跟随一只啄草籽的麻雀 无限接近低垂的大地

他们以风的速度长成莲花少年 热爱虫蚁
不理会喧嚣和尘埃 想怎么奔跑就怎么奔跑

密林深处的长椅 为爱情备好了后花园
山盟有多热烈海誓就有多决绝 天机无人道破

和音符一起飞翔的辣妈 把健身当做信仰
用大于爱情的忠诚 忠于健康忠于轻盈忠于好景常在

不小心陷入轮椅的晚年 仿佛去过生命的深处
习惯用眼睛行走 并用戏曲的缓慢颐养

在公园一角 有掩映的墓碑
我发现活人和死人 都离不开花草

百年一过 那个叫冬青的人不见了
那些苍松翠柏和山麻杆 依然绿是绿红是红

我忍住这让人心悸的念头 不哭喊
把它们化成文字 我担心扁平的纸张载不动悲悯

暮色垂下来了 许多物事慢慢消散又暗自聚合
比如春色 比如尘土 比如流水 比如一个人无以复加的热爱


■时间从没有静止

时间从没有静止 里面有星光和水声
极具方向感 宿命般流经内伤和寓言
也流经我们的微不足道 微小的光子
微小里生 微小里死 世界再大不过是个球

把衰老抬高 高不过时间的颐指气使
迎面遇见的物事 半推半就 旋即遁为身后的风景
一生一世的冥顽不化 不过是春生夏长的几次小暴动
世间的秩序一向井然 从不因衰老而发生混乱

我们别无选择 寄宿尘世 支付昂贵的生命
无数事实证明 人类是宇宙的行者 不小心路过人间
大地摆满时间的栅栏 每一次抬腿 都通往未知和轮回
秋风扫落叶 也扫我们 不管沧桑如何把世人变沉

我感恩万有 甚至感恩一些事物正在落上灰尘
返璞归真 净化和虚空 一切都在重逢
在时间里种花 在空间里结果
愈老愈端庄 额头上有阳光攀升 并渴望完美如初

至于那些纠结的词语 从洞开的薄纸上跃出 素颜可信
我让它们穿同一件胞衣 以干净的表达 谈生论死


杨绣丽诗二首
■白盐

盐是会走路的,不穿鞋,戴草帽
走在古代煮盐人的皱纹里
走在父亲劳作的额头上
走在微凉的爱情和近视的双眼中

大海退远时,土质变淡
时间从盐里诞生
盐从血脉里往外点灯
我一路驱车回家,靠近大海的土地
盐从古代往现代点灯
煮海作盐的人,也煮着日月星辰

古盐场的桃花开了,红色的盐开了
咸涩的记忆变成甜蜜的开放
唱卖盐茶的人,挑花篮、八角篮和荷花篮
像挑着幸福的摇篮

大海退远时,大地长高
盐是会劳动的,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
从故乡的群雕上走出来
这是英雄的盐,这是智慧的盐
大海的根系,飞翔的方言
青春般沸腾的热血
在人们心中点起明亮的塔灯


■十二木卡姆

白昼和夜晚的黄金分割点
在十二木卡姆的波涛上怒放

我没有忘记。月光像舞蹈的酒
在大地的酒杯之间跳跃

这些艺人,升起木卡姆的炉火
为人世烫上一壶烈酒,烤出一种沉醉

我没有忘记。这些歌唱
这些直接从绵延的葡萄藤
取出的酒浆,让荒漠向绿洲转换

这些呜咽似的艾德莱斯绸
紧紧包裹,要攥出藏了很久的纯净
仿佛从巴旦姆的壳中取出喷香的果仁

喀什最好的歌唱,我没有忘记
大地有一根喝醉的腰肢
湛蓝的湖水,苦痛的银子
有了更为舒展的线条

我没有忘记,这些震颤的舞蹈
让我把陷落在沙漠的红鞋子找了回来
让骆驼把陷落在沙漠的蓝皮筏找了回来

十二木卡姆,生命的井眼
你沉下去,你就会触碰到高高的雪山
你深深地沉下去,你就会触碰到出神的云天


金笛诗二首
■少女和海

少女的身后是海
海的身后是少女

少女是一片浪漫的海
海是一个天真的少女

少女梦见了海
海梦见了少女的情怀

少女和海
都想让爱去飞过
那一片蓝色的海


■黑夜是一盏灯


照亮过我的梦境

那个
白昼未曾给予我的

她都给予了我
她给予我流萤般的
快乐

还有谜语般的
星星和月亮

黑夜
是一个看不见的
母亲

她站在光明的背后
远远地注视着

一次又一次寂寞的
仰望


临川钓雪诗二首
■河畔枯草

瘦了
瘦得莞尔一笑的蜻蜓
怕踩伤你的细腰
瘦得离潋滟的波光 仅差半步
可就是抬不起脚

那风中摇摇欲坠的影子
总让我想起 一块搓石上
弯腰为我杵打浑身泥泞的母亲

母亲老了
老得只能倚在家门口
把为她的游子再杵打什么的念头
望成流云悠悠

草也老了
老得就要爬上母亲鬓角了
那条河 被等成
一颗硕大的泪


■草床垫

鹅绒的冬天
帮一个渐渐遗忘了冰川的人
掖了掖 颈脖口鹅绒的顶子

也是这样的节令
那时的日子 开不出一朵棉花
在泥土里怀孕 在泥土里分娩的九重水稻
喂养了肌肠辘辘的家 自己只剩下骨头了
剩下 被母亲的茧花 搓出的一堆纯棉阳光

把头 拱进她的温暖里
油灯 和纳鞋底母亲的目光
缝补了一个风雪夜归少年的创伤

日子渐渐绒化了
我仍喜欢裸睡 喜欢那张硬床
喜欢每次躺下 就躺在母亲的体温里

如今 谁来烘干我浑身的泥泞?
母亲的乳香 已被鹅绒弃于千里之外的干草
抱走了


洪小积诗二首
■白云经过石头

一年年过去了,就像白云经过石头。
风暴止息。这世界继续向前,
有时会有温暖而漫长的冬季
喜爱,但也照常死去。
这期间泡沫翻滚,会持续到五十岁。
这期间,还会在梦中伤心
湖边的木芙蓉,不会再感觉到我的到来。
你已经离去很久,我常常会等
天色大亮,稠密的旭光进入稀疏的日子。


■天空彩云灭

窗外,百二十来棵女贞
果实沉重,昨夜被灌饱了雨水
就像未婚先孕。

一家族的麻雀,及伯劳
白头鹎、黄喉鹀、灰鸲、姬鹟,柳莺
和守着河流的一名翠翠
它们像阿拉伯人和拜占廷人
带来互不相涉的,混乱早晨。

当我重新走过那些恶鸡婆,空气潮湿,沉闷
就像,老天快要下崽子了。
垂直的鸟声从高处砸来
指责我
是一迁徙寂寞的苟且之徒。

在江北,在常绿乔木里,留下来的鸟儿
并不多,大多数名字
已经飞走。


西厍诗二首
■写生之一

雨日,鸟声苦寒、孤单。
窗前凋尽叶子的杨树耸入城市阴空——
一支支削好的铅笔在灰白的亚麻布上犹疑,
它们自身的线条就已构成巴黎的忧郁。
河道边沿,生锈的水杉在忧郁之外
析出赭石之暖,捂紧我的乡村之心。

而城市泄洪闸多么像一架休眠的断头台。
远处,新落成的高层写字楼又多么像静默的碑。
静默。和这个午后的两点三十五分粘连。


■写生之二

杨树和水杉裸露在岁末的细密枝条
城市灰白空间里的黑色裂隙群

与春夏时藏匿金币一样藏匿着鸟声不同
它们差不多把金币和鸟声都漏光了

偶尔一只乌鸫穿过这密集的裂隙群
瞬间却又消失。留下一张空网微微晃动在

岁末的中度霾。午后的观鸟者和诗歌猎手
相继迷失于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空白


米绿意诗二首
■黑暗事故

你是说,真实是嵌入语言的
一道闪电?还是
语言如一道闪电照见了你,及你
被自己碾压的血肉之躯?

但是是时候关闭打开的心
如此幽深的黑洞,再多黑也填不满
而夜不断加深的交谈
使它多么尴尬

尤其在被审讯
之后:疲倦,是最残酷的审讯官
——相比悲伤和痛苦,失望和背叛
你尽管归咎一切吧悲惨命运

和未能逃出的最后疏忽,一场疲倦
导致的致命事故
如高速路上
被碾得模糊的白天的宠物


■石榴

在顶层的褐色木头表面
它像石头。周围
是摆放得设计感十足
精致的银质器具

不再有白天的突兀,近乎和谐
地存在异质比它大的物体
投下的阴影里
像一座小小的关闭的城堡

解释了一个梦的发生?
在没清醒的早晨,不是注释和
固执己见的结果,是灵感
——它来自神秘的潜意识

被眼睛打开。小小的籽,如同爱的
密集点,又突破视觉局限
在夜的底色反而显得清晰
每一个坚实的小部分

紧致相连, ——仿佛
在形成一个反对什么的
让人不由自主
产生希望和畏惧的情感整体


施茂盛诗二首
■蹉跎学

他在苦楝树下读书,阳光澄明,思想混沌。
一只羽毛凌乱的黄雀,在树梢聒噪。
今天早晨遇见的新闻实在太多,它需要一一道来。
可惜他听不懂。他埋头自已单调的世界,
继续读他的书,希望从中开始他理想的生活。

要知道这有多么不容易。他既兼顾着
两个世界的憧憬,还得扮演这憧憬里的各等角色。
直至有一天,一位心仪的俊友,
披着晚霞来到他的小屋。他们促膝相谈,
像两位真正的智者,热烈探讨生死。

总该给予更多的启示吧。他曾经这样期许。
或许他们不应如此谈论。黄昏时分,
当他不再专注于书中的奇遇与轶闻,
他以为现在只有愚蠢的话题才适合他们。
虽然他曾竭力避免,希望因此获得半刻的解脱。

原本还可以繁复一点。但繁复并不增加
新内容。绝妙的是,它将话题从一个词引向另一个。
而它们中途制造的语言黑洞,令早晨
黄雀传播的真相愈加可疑。包括黄昏来访
的俊友,他的身份也是允许可以被一再推敲的。

问题是,谁会为理想的生活承担一半的苦役,
当他沮丧地发现他是他自己的困境时?
这苦楝树下读来的蹉跎学,令他
曾孜孜以求的答案,遭受着时间的污染。
在他恢复自己的身份时,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鹅塘札记(1)

鹅在池塘里咳嗽,天气开始变坏。
出水的鲑鱼咬住波澜。垂钓者
在寂寥里啁啾,身子泛出蝴蝶斑。

天外隐藏着闷雷,雨水也是假的。
常有逝者飘过:这可疑的人呐,
哪里是他的尽头,哪里有他边界?

荷叶吻合了新月的胸廓。从这个
高度,午夜有回旋的结构,树梢漏下
发烫的星子,寂静接近晕眩。

一条小径,稀疏地洒落几颗鸟粪。
鸟群倦伏。离此三公里,疲惫的白虎
喑然,在稠粘的呼吸里融化。

逝者尽管飘过。暴露在他身体外的
拥抱的姿势,披覆在鹅塘湖面。
时间愈不像它了,塌陷的宇宙也是。

感觉蓬松的鱼线传来痉挛。
一株陆生植物的臀部开始收拢,
在所谓的歉意淤泥般包裹雀舌的彼夜。

有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传播美名。
但我真的看见卵石沾满古老的
冷意:一把斧斤,抵近蓄势的鹅塘。


大别山诗刊
稿件来源:约稿
特约组稿:牧野
本期责编:小芹、西窗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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