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诗观语——兼评小月宛初》
《学诗观语——兼评小月宛初》文\花一仆
【导语】诗是什么?依我学诗的创作实践来看,诗是愿望的达成。生活中不能实现的美好可以用诗来实现。不是物质的,是附着于物质的心情;而倘若意识、精神也是物质——这科学还不能证明的假设——诗也就是物质的。从现实出发,是现实主义的;又不是现实主义的,往往表现为现实发展的征候。是浪漫主义的——好像已久就有这个属性;又不是浪漫主义的,只是理想化、细节化的呈现。意象主义、超现实主义、后现代主义……只不过一些陈述,过目即云烟。好像所有主义与我无缘,我只是按照我希望的诗的样子来写——努力地发现文字的根与魂,表面的意义和背后的火焰、冰川,以及燃烧和融化的细节。我图谋的全部,也似乎只是表现力意义上的自我满足。
【一】打通词语的血脉。表现力的满足,是让自己舒服,途径是让词语舒服。不太宽大也不逼仄,敞开词语的小椅子,恰能坐上自己的名字、姓氏或心情;不太快也不太慢,跑动词语的小步伐,到微微出汗、气血流畅就可以;不张扬也不局促,伸开词语的小臂膊,也如太极一样优美自己的姿势,蓄满自己的后劲,有对手即搏击,无对手健自己。没有任何其它文体能如诗一样,使你如此自我发现——这亲亲的小词儿,都是你要的样子。哭,哭得比你响,笑,比你笑得欢。而你不亲它们,它们就是冷漠的;强拉,它们也来,只是呶着嘴儿,不高兴;强制安排,它们会愤怒,会捣乱,甚至向你撒着灰、扬着尘,使你面目全非。
所以要全身心地爱它们、护它们,一直把它们护成她们——护成知心爱人。她们会婀娜多姿、温柔可人地说:“住在词语的小房子里,等你已经太久了。也许五千年只浅埋着这次初恋,只等你轻轻一拨,奴家就焕发青春!”听听,这是只有你才拥有的另一半,你不拼命爱她,怎对得起自己?
恋人是自己的,感受也是。只有你与词语合而为一,才能成就你的独特——风格化了的诗。
这不只是我的感受,女诗人小月宛初也这样说“汉字是祖传的手艺\掐一掐柳腰,就是个美人。”很少在这自由诗的年代能碰到贾岛式的诗人了——谁还在以“推敲”的功夫进入诗的深闺?
……那时,三月的风,刚长出嫩芽
一根易断的弦上,水的蓝,堆叠
有人走过林荫喧哗的溪涧。像一朵最轻的云
撕一瓣自己,给你
——《我们的红尘》(二)
……光阴只是白了你的长须
旧了你的长袍。而那一朵涟漪
在离心最近的地方,一直开着,野野的
——《我们的红尘》(一)
本文兼评小月宛初,所以引诗也都是她的。她的语感,诗感,又岂止一个灵性了得?如果不是全身心地投入,这“撕一瓣自己,给你”,这“一朵涟漪\在离心最近的地方,一直开着,野野的”又岂能轻易写出?相似的审美体验来自于莫家村——章浅浅她(他)们对语感的重视,已经使我从诗歌气息、安静、妥帖的角度写过一篇长长的诗评。两相比较,各有所长,似乎,又似乎……暂不深究。
【二】达到快乐状态。苏东坡一生颠簸,但每当创作就忘记痛苦。林语堂的《苏东坡传》几次提到这一点。苏东坡本人也多次论及古诗、古词在医学理疗上的作用。气功学上说“呵”字理肝,“呼”字理肺,古诗词的配乐吟唱属性等等,似乎都在说明汉字与人生血肉相连。应当调理内脏一样重视、怜惜一词一语,理顺气血一样地细致、关怀其一动一静,舒展骨骼一样地畅通、挺拔其肢体架构,看待肌肤一样地洗浴、洁净其外在容颜。还有其听觉、视觉、呼吸、处境、冷暖、心意、灵魂等等,这是生命的沟通,血肉的相依,灵魂的纠缠。唯独在此基础上,诗之所至的至美之境才能发现生命另在的意义,才能体会这嫁接了灵魂而实现的崇高、辽阔。
新文化运动和文字改革,尤其近三十年来西方诗歌的冲击,已经使我们的自由诗远离固有血脉,自由到残忍、 冷漠地把汉语言视作肆意挥洒的工具。所幸的是,诗毕竟是灵性的产物,表现在重视语言、亲和语言的诗人身上,会激发语言自身的灵性而达到美的契合“在一片叮当响的月光下\……用你宽宽的手掌\暂时\覆盖我吧”(舒婷《会唱歌的鸢尾花》)读这样的诗句,会不由自主地激发血脉源于深层的共鸣。
然而,似乎总是有所缺陷,或者是篇幅,或者是圆满的程度,自由诗总难以达到古诗那种全息的美感。也许正因此,不少诗人还是沉浸于古诗词的意境中去。这方面,我认识的不多,除河北的张庆华外,也就是小月宛初让我十分欣赏。
漏断兰闺梦,霜织隔夜愁。
半窗风雨半窗忧。一叶碧云都散,从此鬓先秋。
小艳疏香软,花深忆旧游。幸得明月钓孤舟。纵是多情,
纵是倩温柔,纵是紫薇销醉,不忍转回眸。
——喝火令(两阕)
话说千千,不离此理:诗,一定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可我又是一个坚定的自由诗主义者。寻根,不是复古;续根,只为茁壮。时代的进步一定是以传承为前提的。一如五四运动以来借鉴之必要、矫枉过正之允许,现在,应当做的是将手捧的花朵放到故土的树上,也许那花枝的嫁接是更灿烂的成长。
【三】血肉丰满或鲜活生动。没事儿的时候,我愿意跟词语逗闷子。曾专门写过《我的诗歌笑哈哈》:“词儿升温应当注意三高……词儿的活龙活现是青春。不是瓶子又象瓶子,要把意念注进去,把情感注进去。不是为了倒出来,而是为了,站得稳当,站得传神,站得有滋有味儿百品不干也不厌,不是为了碎或死,而是为永生。注入青春,就永远有青春的活力,注入泪水就永远流不完,而且擦不得,一擦脸蛋儿就坏了,它没有瓶装也没包装,它赤裸。悲也赤裸,苦也赤裸,所以我的词儿喜欢悲极生出的乐,苦后生出的甜,喜欢健康。“绿”就到叶子上,“跑”就到原野上,化为原色原物原味儿。也不为销售,只为乐。不行就躲在室内和女词儿逗闷子。开了心,把外边的世界当废纸搓一搓,然后把一切坏心情都扔了。你看我的词儿,胜过一切瓶子。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天下可笑之瓶。我的词儿不哭不怒不怨不忧。我的词儿笑哈哈“这当中的理念也无非守着象形文字的本意:形音义的综合体。形是万物之形,音是万物之音,义是万物之义。只不过它们分成了个体、个别、部分、单元,可每一个字,只要去亲近,都会有自己的回答。
小月宛初也十分重视词语的活性元素,读进她的字里行间,每每看到充满活力的喜悦。她说“当燕雀远逝,谁还站在一阕小令里,熏染我凝视的眸?”(《你是我前世的伏笔》)“取一节梦境,吩咐泪水,\一滴一滴铺成海。我为一个姓氏而晶莹。放出体内的白露,留下一面镜子。\不画眉,也不染胭脂。橘子红了,你的爱也醉了。”(《时光》)她说:
哥哥,今夜,没有玫瑰,没有卡布其诺。
只有你的胭脂小马,系在词的对岸。
我拎着诗经,采采卷耳。采一些上好的梦境,搭建人间。
——《穿越》
当一朵潮音剥落时,我删减的长夜
只剩两片单薄的叶子
面向窗外,像我的心
空着
——《我们的红尘》(二)
她是如此精细地打整着她的语言和心情,灵巧的炊手,织着灶里的火焰,通红的期望里,熟透的是香气缭绕的欢颜,不是吗?这是个女贞的世界,纯粹到一尘不染,不是吗?
【结语】此中的话题似乎还有许多,比如主题,主意象的引领应当成为一种画面或“场”。一如恋爱不是乱爱,有些词语要通过协商受点委屈去站到从属地位。假设平均受力,她们谁都不会爱你。而那些吃醋的小词儿会乱纷纷吵作一团。如此等等,说出的只是体会。学了一系列诗歌理论,却是一句都记不住。兼评小月宛初,也是这样感性。那么,就让她收场吧——
一盏煮沸了的时光,如同春天的小蛇,摇晃着立起来。
哪怕长亭更短亭,哪怕一星绿,泄露真相。我依然提一篮的水声,
坐在岸边,等你像捡一朵浪花那样,将我拣走。。
——(《时光》)
喜欢小月的诗歌,灵动古典,还时尚。拜读学习评文! 赞同小芹的观点!小月的诗歌确实具有古典的美,灵动、婉约、时尚!点评细腻、解读到位! 真是美的享受!诗好,评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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