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孤独桀骜的梧桐树
本帖最后由 漫步青云 于 2016-1-29 09:02 编辑一棵孤独桀骜的梧桐树
漫步青云
一棵法国梧桐伫立于西教学楼后38年了,一直守候在那里。因为它在厕所西侧、樟树林旁很难引人注意,而我却常常穿过女生公寓,直抵西教学楼北面去瞻仰它。
这是一棵记载着南岳校史的历尽沧桑的树。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石首一中分校更名为南岳中学,南岳中学的几位创始人在校园里亲手栽植了一些杉树、樟树、法国梧桐树……
新世纪的钟声敲响后,一所园林式的学校矗立于蜿蜒的山底湖之滨。校园内风景迷人,最亮丽的风景要数教学楼前后十多棵水桶般粗的法国梧桐树了。
2010年的元旦节,下了一场大雪,校园内冷冷清清,很少有人走动,饥饿的斑鸠、灰喜鹊、麻雀和不知名的黑色的鸟在树林中飞来飞去,聒噪不安。七八点钟,“哧哧哧……”的伐树声惊破了校园的宁静。我十分诧异的走过去问领导,领导说这些落叶树早就该砍掉了,因为学生打扫得太辛苦。很显然这种解释就是一种掩饰,领导是要将这些老树腾出位置来,好栽上一些价值千元以上的粗壮的樟树柱子和一些价格特贵的桂花树,这其中的猫腻有谁不知道?况且新栽的树木三五年甚至十年都难以成器。但我一介平民怎能阻止得了这疯狂的砍伐行动呢?
下午,四五辆拖拉机在校园通道不停地穿梭,一大车一大车的树木从南岳中学拉了出去。我的心在滴血,痛恨自己没有将车拦在校门外,痛恨自己没有跑到伐木工人前面大喝一声,“住手!”骤然想起了余秋雨的《道士塔》中的那个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罪人王道士,他让敦煌文物一车一车运往了伦敦、巴黎、彼得堡、东京……使我国敦煌文化遭受了无以复加的损失。
也许是“刽子手”们太劳累以致手在颤抖,伐不下去了;也许是购树商看到眼前这棵树被虫蛀蚀得厉害,赶紧摆了摆手;也许是领导在几双惊疑的目光对视下,心里发了虚,忽然有丁点良心发现,觉得还是不能赶尽杀绝,将它留下作个纪念吧,一棵法国梧桐终于幸免于难。
几天后,老师们看到校园空荡、冷清、狼藉、残败的场景,无不出离愤怒。有的骂骂咧咧,有的捶桌子,有的摔杯子……都在控诉抨击学校的败家子。我们的心中有失落,有失望,有忧伤,更有愤怒和正气!
这棵梧桐树宛如一个孤独悲伤的老人,虽然没有了兄弟姐妹及子女,但它还是伫立在西教学楼后,对抗着西北风,独自撑起一片天空,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坚守着自己的初衷。
这棵梧桐树是我认识的树中的第一功臣。“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它密密的细枝向四周旁逸斜出,支起了一把四五层楼高的巨伞,为西面教学楼挡风遮雨隔音。手掌般大的叶脉清晰的宽叶密密的挨着,最大限度吸收灰尘和释放氧气。它的隔音效果和吸收灰尘的功能是其它树种无法相比的。
这棵梧桐树是一棵最能体现季节性的树。春天绿芽嫩叶,夏天翠绿的宽叶,秋天淡黄的叶子,冬天黄褐的叶子——它就是通过树叶色彩的变化来告知人们每年季节的更替。我喜欢看秋天的梧桐,它总是与秋雨、月夜密不可分,更能体现秋天的韵味——刘媛有“雨滴梧桐秋夜长”的诗句;李煜有“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词句。我也喜欢观冬天的梧桐,它的颜色绝无一点绿,是黄的极致,这种低调、深沉却孕育着对绿和希望追求的执著之心。然而,樟树却很难体现春天的季节特点,因为春天观香樟树,人们不免流露颓废的情绪:为什么这个时节香樟树的残枝败叶竟如此之多呢?
这棵梧桐树还是一棵文人的知音树。无数的文人墨客常将自己的愁心与离情向梧桐倾诉。李清照有“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的佳句;温庭筠有“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的妙语。
这是一棵耐得住寂寞的树,尽管很少有人眷顾它,很少有鸟儿栖在枝头歌唱,但它一直坚守在那儿;这是一棵桀骜不驯的树,尽管花匠不曾对它修剪,虫子仍在蛀蚀着它,老鼠在啃咬着它,并在树洞里捉迷藏,但它不仅没有因此而倒下,而且以一种磅礴的气势挺拔在那儿。
幸存下来的这棵法国梧桐实在是南岳中学的物质、精神、文化财富,凝聚着南岳的精气神。
它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位老南岳人。
叙事与抒情分布得当,动人的佳作。
这课梧桐树是我认识的树中的第一功臣 一棵孤独桀骜的梧桐树
一个老师情意绵绵的感念,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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