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红军坟 （四十六）
本帖最后由 军号嘹亮 于 2015-12-31 12:56 编辑“方伯伯，八年前你和子明分别后，再没有见过面吗？”
“没有。”
“那毛头？”
姚苗苗鼓起勇气，终于说出心中疑惑。
方满牛一脸凝重，深邃的目光遥望着脚下沟沟壑壑，刻进皱纹里的沧桑岁月，疯长成满脸 胡须，一缕缕被风吹飘起来。
方满牛葬好妻子，来不及擦干泪水，就踏上寻找儿子的路。不到两个月时间，一家五口死掉三人，找儿子.报仇，是他活下来唯一力量。他走村串户，沿石河上下五十里，向西一直找了一百多里，就是没有子明的半点消息，三个多月时间，原本花白头发又添许多银丝，踢死牛的脚越来越挪不动，他不得不放弃寻找，向西南的大别山深处走去，他不允许自己再垮下来。
一日傍晚，方满牛枪上挑着几只野鸡，山羊，兔子，来到昔日和父亲打猎歇息之地老君庙脚下，自然想起父亲，鼻子阵阵发酸，忽然，他发现从破庙里飘出阵阵炊烟，糟了，他的“地盘”被人占了，自己又要重新找地方，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山红端着一瓢水正往外倒，差点戽到一个人身上，这人虽蓬头垢面却也牛高马大，只这一眼， 吓得她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话，这破庙咋突然闯来一个打猎的？倒是方满牛一眼认出吓呆着的黄皮寡瘦姑娘。
“山红，”方满牛颤抖的呼喊，一下子惊醒了愣着的山红，
“姑爷？你真的是姑爷？”她一声惊呼扑到方满牛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方满牛扛着枪，老泪纵横，如钉子一样立在门口，任凭山红哭的天昏地暗，好一会才拍拍山红的肩膀，山红抬头看着半年没见的姑爷，与之前判若两人，心想家里一定出了大事，不然姑爷 咋会这个模样。
方满牛掀开锅盖，一股野菜味扑鼻而来，可以数得过来的几粒米，漂浮在汤水中。
“把饭舀起来，烧水烫野鸡，”
“哎，”山红破涕为笑，一老一少锅前灶后一阵忙活，老君庙半年来首次飘出香喷喷的味道。
方满牛刚放下饭碗，山红就迫不及待打听家里情况，半年时间对她来说犹如一个世纪，方满牛一五一十把两家变故说了一遍，山红时而放声大哭，时而默默流泪，内心不断自责。
“你是咋到这座庙上的？”
等山红稍微平静下来，方满牛迫不及待问到。
“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山红哽咽着答道。她泪眼婆娑，望着眼前慈祥的姑爷，同是至亲，父亲和姑爷性格咋就差别这样大？
她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逃婚路。直至来到这座庙后，看有锅碗瓢盆又有泉水，觉得是个很不错的落脚地方，住下后，先是到周围要饭，后来帮人家剪花，纳鞋底，没活时，开荒种地，原本打算住个一两年就回，那时，子明哥也长大了，黄家一定也娶了媳妇，没想到她这一走，给两家带来这么大的灾难，现在，更不能回家了。
“不能回，咱就不回，有姑爷这杆枪，没有过不去的坎。”
是啊，姑爷现在是她唯一依靠，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生活了，日子陡然有了盼头，自己连累了姑父一家，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现在子明生死不明，自己更要照顾好姑爷，和姑爷一起找到子明，报仇雪恨。一年后，就在他们打算离开这座破庙，继续找子明时，又一件事情发生了。
黄昏，方满牛和山红正在吃晚饭，一阵小孩的哭声传进庙里，谁把小孩往这么高的破庙带？
方满牛到庙门口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妇女，怀抱小孩，那孩子头发焦黄，细细的脖子显的很长，头无力的垂在女人肩上，鼻涕口水浸湿她后背一大块，那女人蓬头垢面，眼神无光，看到方满牛端碗出来，她手举着豁个口的黑边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孩子头猛地往上一耸，又重重落
在女人肩上。
“大哥，行行好，给俺孩子一口饭吃吧，他快饿死了。”声音嘶哑微弱，几乎被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遮住。
方满牛接过碗，递给山红，弯腰欲扶起女人，可是那女的怎么也站不起来，方满牛急忙抱过小孩，女人才慢慢起来。
山红端出一碗稀荡荡的玉米糊糊，女人眼中闪出惊喜的目光，双手接过要喂给孩子，山红说，
“你自己吃吧，孩子有吃的。”
说完，一转身又到屋里端出一碗，接过方满牛手里孩子，心疼的喂了起来，那孩子闻到饭香，双手扒着碗，不歇气的一直喝，山红怕嗆着他，欲把碗拿开一点，让孩子歇口气，谁知孩子紧紧抱着碗，嘴巴一个劲往碗里够，山红只觉鼻子阵阵发酸，眼泪一滴滴流了下来。
一碗稀饭，孩子一口气就给吃了，那女人赶忙把自己碗里的饭伸过来，
“你自己吃吧，孩子不能一次吃的太多，等会烧几个红薯你们吃。” 那女人也不言语，愣愣地看着说话的方满牛，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弯腰点头致谢。
女人一口气喝了三碗糊糊，直到山花端不出来了，她还在舔着碗底子，方满牛只好让山红重新做一锅，蒸了七八个红薯。
吃完晚饭，天已很黑，女人没有走的意思，方满牛也不好催促，都是可怜之人，这年头，逃荒要饭多的很，“路倒”的也屡见不鲜，方满牛没兴趣打听人家的来龙去脉，找来几捆干草，铺在廊檐下，让她母子暂过一夜。那女人千恩万谢，抱着孩子睡下了。
山红想着可怜的母女，一夜没有睡好，一早就打开门，廊檐下不见了昨晚母子，砖墙上留下几行瓦片写着的字，山红看完，急忙大喊：
“姑爷，姑爷，出事了。” 说罢，匆匆往外跑去。
踢死牛的脚？？
呵呵，这可是等了很久才等来这一更新啊，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很喜欢。问候老师 谢谢老师关注，前段时间在写一个小戏，故耽搁月余。“踢死牛的脚”本意形容方满牛脚上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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