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 发表于 2015-12-20 19:59

《大别山诗刊》微刊第236期||实力诗人||汪抒作品

《大别山诗刊》微刊第236期||实力诗人||汪抒作品

2015-12-20 汪抒 大别山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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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诗人
大别山诗刊:dbssk2007
汪抒
                        
               
                                                                                                                                                            
                        
Crimson Sky
                        
Dan.Gibson - Forest Guitar
                                             
               
            
               


汪抒作品选
汪抒,出有诗集《痛快之身》、《十人游戏》等。主编民刊《抵达》诗刊。

从合肥,经庐江、枞阳、铜陵、青阳,到太平县

一颗心在春色中疾驰。

我不断迎接和默默告别的高速公路。
不是复写,更不是删除或重设。
最新的经验从前方纷纷倒入我的怀中。

光影所统摄的人类社会。
这既指太阳的热力日甚一日,云影渺然、灿烂
更指或稠或稀的村子孤零零地压住的
一望无际的青青的麦田和金黄的油菜花的画图。

杭埠河堤下一块块枯黄的芦苇,春风
正用魔术之手,温情地掐住它们细直的身躯
性急地把翠绿色的色素一点点地
从它们的身躯里向外挤。
河滩上的油菜更艳,被它们半包围中的搁浅的船
像一只鞋,河流即将将它
穿到自己的脚上。

长江对于两岸春色的兼容,也得力于
春色自身的无差异性和感染力。

我重视我亲身所及的地理,源于世俗生活中
对自我的强大淹没。
一个人、一个村子、一段一段渺茫的经历
都是瞬间中逗留的一个幻象。
正因为热爱至极,才有一层微微的难以显露的悲观。

可以在太平湖畔住下来
(并非为某些楼盘做的广告)

可以在清凉的太平湖畔住下来,这无关于隐居(多么
不合时宜的衣裳)
更非将火热的生活从自己的身上摒弃于一旁。

湖岸线上许多起伏的山岗上正不断有
楼层拔地而起
公寓、两居室、三居室,红色的砂岩
从水边向上一直衍变成
青色或赭色的石岩,脚步从斜坡上缓缓升起(太平湖内延的
一部分,已被一座桥梁和水坝切割成
一小块内湖)
原生貌的松树,我尤其喜欢它们细细弱弱的
略微弯曲的身躯,饱经沧桑和不谙世事
与它们无涉,那样的身躯以及随随意意的松针
只涉及朝霞、落日或夜中的雨滴
竹林的可贵在于适度地控制了自己萧索的阵容
立在曲径的另一方
百十来支竹子各各面貌清奇,仿佛背转过身
它们只默默观望蔚蓝一如天空的
风平浪静的波涛,以及对岸的清峰

如此一湾浩浩的湖水只独对一个有福之人的静坐
或横卧,那飘漾而来的氧气呵
每一个微粒都清楚可视。

可以到山岗下再走一段山径,到附近
零零散散的小集市上
买几根春笋、菜薹和还在水盆中乱跳的鲜鱼。

太平渔村

不多的几只水鸥,翅翼和脚趾上
飞撒下更微细的
几小点阳光和水滴

从这儿下高速公路的人,驾车时
当然不能仰视
(它们灰白的身体也容易与天空混淆)

清风浩荡,它们展翅划过第一座太平湖大桥
(普通公路上的太平湖大桥)
迅速上升,从第二座太平湖大桥上掠过
(高速公路上的太平湖大桥)
然后折转身,细小的腥味的眼珠
俯视着身下静静的一隅(那
是太平湖
深入内陆的一个岬湾)
并行的两座大桥已经迅疾从它们的眼中消失

它们像连续的抛物线一般,在起伏中
又回到了云气缥缈的湖上
那时我坐在太平渔村喝酒,目光
正好与它们相接
(谁都知道,太平渔村已不是一个自然的村落
一色清秀的徽派建筑,连绵数十户皆为菜馆和旅馆)
人间的烟火味和生生不止的气息,值得盛赞
人间更有多少赏心悦目之事,其中之一就是凝望
粼粼的波涛(我真希望有一把
渴饮的勺子)
对岸的青峰,就是春天半透明的血肉

忆旧行:从太平到泾县查济

下高速不远,他们的车就在路边等着。
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走。

黑夜迅速贴近山岗,红色的沙土路
几乎已被它那浩大的气魄完全擦去。
车灯中松林的气息倾泻而来,
只到车子曲曲折折地翻过了山岗,还缭缭绕绕
追随着车窗和在路面轻轻弹跳中的车轮。

路边寂然的民居,鳞鳞的灯火,何处黑夜
也比不得这湖畔的黑夜
没有任何杂质的黑夜,每一点低声说话
都清楚至极。
山坡在车窗外不远不近,连绵起伏
将密密的茶树抱在怀中。
某一段路更靠近湖边,能看到低调的水光闪烁。
在夜晚行驶,时间不断拦在前面
它的顽强令人无奈,八点了,我们才走了一小半。
九点了,还没有抵达目的地。
不知道已经身处何处,已经驶过
很多的村落。猫应该已在檐下熟睡,
虫在山上进入更深的休息。
黑夜灌满天地,不知它哪来的那股力量,
无穷无尽地
提纯着自身的纯度,真的,谁要是再多说一句话
就妨碍了它极端的洁癖。

岭下村

某一年,我们从泾县查济回来。
(其实是回到太平,也即黄山市黄山区)
太平湖岸边的山脉、稻田和温暖的秋意。
半途突然有人说我认识这儿的文化站的站长。
于是,我们的车子拐上一条岔路。
路过不断的松、竹,和一个加油站,
那是徽州府北边最普通的一个村子,溪水一半已经干涸
滚满大大小小的卵石。
那个站长终于赶来,带来苏雪林纪念馆的钥匙。
踏上木质的楼梯,墙上悬挂的照片
纸质几乎都是新的。
后来我们穿过艰难的路径(长草和竹子的阻挡)
去寻访苏雪林的墓地。
那儿快接近山顶了,——从那儿向下可以俯瞰到
山脚下的那个村子,所有的屋顶都被
清朗的黄昏所抱。

造境

旧日子反而有着更明确的讯息
——新日子也不错,山川茫茫呵,心怀突突。

是否让春天停止舞蹈,让茶树、松果和油菜花美如静图。
是否让浮梁、太平县和休宁不再缭绕于我气血难平的身畔。

我把二十年前堆叠在十年前的身上,堆叠在一年前浓烈的身上。
如此泯灭,如此重生,风之烟尽心随意地造境。

太平县

那是徽州的北部,时间从无痕迹。
我从回归的车中
仿佛看到遥远江上的暗暗的细浪,和更遥远的家乡的薄暮。

后来又有多少次我横穿太平县,秋午与春阴
如梦呵,贯穿我明媚的血肉。

笔直的高速公路抹杀了多少心动的美景,那是可悲的漠视和浪费。
还是回到旧日,清流与远山相携
一条弯曲的老路被我的目光晒暖
风吹路边每一件人间的风物。
太平县多么迷蒙,它无故地就打动了我,它把缓缓起伏的美
向南推向了极致。

不是天下所有之事都有明确的起因、必然的高潮和结局。
对这个几乎与我毫无瓜葛和渊源的老县的热爱,
——我能从这儿拿走什么?
那心头的忧伤如变幻的云墨。

屯溪老街的灯火

那一个深秋的薄暮真的很薄。
屯溪老街的灯火
有点冷艳,就像是项丽敏、红土和何冰凌
也像是程勇军孤绝的文字。

屯溪老街的灯火也有点淡淡的清甜
回味无穷,某个春日的街头,谁
还有谁,刚刚出炉的荠菜饼子,对徽州的
所有的记忆和迷恋都容纳其中,咽进了肚里。

屯溪老街的灯火也很青硬,就像
十字街口那四只石头凳子,人去凳空
不,凳子上永远不会断人。
又一个春日,——如今他们的血肉之躯四散于何方?
生活中不缺少温暖的场合,
缺少的只是一个共有的凝聚点。

屯溪老街的灯火也很滚烫,清香四溢
就像程勇军有一次领我们进入街边一个砚雕大师的家中,
穿过前堂,在后屋中,那案头上
几杯新冲的清茶。

屯溪老街的灯火虽然有着无限的心怀
但它不照耀到近在咫尺的新安江滨,那里啊
灯火更加迷离,深秋的江流安静,谦虚。

宏村

枯荷并非就是青春耗尽,而且
更具深秋的意味。
它们只占南湖的一角,那更浩大的水面上
我看到几只奋勇浪游的少年期的
鸭子。

我拣游人最为稀少的空蒙的街巷行走。
泛黑的墙面最为本色。
流水潺潺,门侧的大竹匾里的干菜
和小竹匾里的红辣椒,
正饱吸生活中的阳光。而两根十字形的竹竿上
悬吊的半湿的鞋带、鞋垫和毛巾,还有一双白色的球鞋
它们是午间最温暖的风景。

我恰好看到这样的画面,“凤舞布鞋”牌匾下
两个结伴的少女,一个正低头看手机
另一个正注目那些各式的布鞋。
正午的波澜中没有任何中心,或者
她俩就是最美最安静的中心。

印染蓝布的窗帘寂然不动,仿佛全世界所有的
最轻的阳光,都凝聚在它最轻的身上。
窗台上两只玻璃杯中的清茶,熠熠生辉。
而正好一个穿着短袖的欧美女子,
闯入我的镜头,她好奇的目光
牢牢地沾在那块印染蓝布上,阳光与她金发的相知相处
随意和亲密。

那样白白的牙齿和瓷碗,一家三口人
正立在门前的台阶上吃午饭。

不得不融化在这样的宏村里。每一株芭蕉、
竹子、墙头上的草、庭院中的树木
都是我的化身,我的呼吸将永远
和这里的晨昏一起。

从一名游客到不再是游客,再到恢复为游客。
我在迷醉中永难清醒。

夜宿汤口

多少年前的汤口是多么纯朴呵,一个
安静的大村落。
绝不像现在这样灯火璀璨。

可我这次住在寨西,那儿已经远离镇子中心。
而且又是最边缘的那家宾馆。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不阅读报纸
也不打开电视,更不上网。
甚至不向窗户外远眺,那儿是夜色中的山峰
山峰的后面还是山峰,它们一直向
夜色的最深处连绵地涌去。

我幽微的鼻孔里嗅到松树的清香。
松针、树皮、松枝,都有着不同的香气。
松针的清香里显然伴随着轻轻的露水
而树皮的清香里却有着岩石的气息
松枝的清香含有朝霞和星光的成分
这样混合在一起的清香,不是所有的人都能
细致地区分。
它们沿着没有路径的路径向下流动、弥漫。

白日遗留在山峰上的热量应该已经消散殆尽,云雾应该
仍然在山谷间翻腾、聚集。
寂静环绕所有的山峰,寂静与寂静
相互碰撞,就像一种听不见的回声。
其中有一部分回声就躺在了
弯曲、陡直的石阶上。

多少年前的汤口是多么纯朴呵,不像现在这样
让我失眠,让我心事起伏而浩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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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别山诗刊
稿件来源:约稿
本期责编:小芹、汤圆
总编:碧宇
常务副总编:纪开芹、小芹
副总编:高山松、山野浪人、松山居士
责任编辑:刘光荣、清凌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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