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诗刊》微刊第134期‖中国诗选‖于坚作品
微刊第134期‖中国诗选‖于坚作品2015-09-09 于坚 大别山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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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选
大别山诗刊:dbssk2007
于坚诗选
檀林诗篇
Various Artists - 芳香疗法心灵音乐- 檀香
于坚诗歌
于坚: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持续写作40年,著有诗集文集30余种。获十月散文奖、诗歌奖、人民文学诗歌奖散文奖、朱自清散文奖、百花散文奖、李白诗歌奖提名奖、鲁迅文学奖等30多种奖项。
《闪存》
494
外出瞥见摩天大楼上映出的乌云舌苔
更厚了赶紧转身
去母亲那边取伞
经过花店买了一把百合
想着妈妈晴朗时
495
春天再次登基
花枝在天空下摇晃
就像那些狂热年代
群众在广场上迎接新君
哦春天当你的意义灿烂繁荣
象征胜利成功象征欣欣向荣
象征一针见血的无邪之诗
我撤出你的重围带着无精打采的游击队
丢掉抒情诗的轻装卸去赞美诗的大炮
撤向冬天独辟蹊径消极孤伶伶的
花园梳洗罢将镜子奉还荒原
指挥部的战略是化整为0
私人册页里的军事叛乱或许无益
修辞的团结强大但
催生语言的黑暗之花
496
同一轮落日贴近了国土
在印度斯坦平原扶着国王古特伯•乌德丁
建造于十四世纪的塔同一轮落日
站在加德满都老房子后面
伺候着杜巴广场上的猴群吃晚餐
那些蛋黄色的香蕉是村姑库玛丽背来的
同一轮落日在瓦拉纳西城邦哦
那不是落日那是湿婆的素冠
那是羲和女神的马车万众顶礼膜拜
从芒果林开始宫殿乌鸦三轮车辐条
寺庙中的镀金偶像洗衣妇晾在河岸上的棉布
都脱下了帽子大地上一片闪光的头颅
同一轮落日2010年5月6日
下午7点当我走出机舱
远远地望见同一轮落日
在昆明巫家坝机场的铁丝网外面
在南屏街摩天大楼的玻璃中
跟着祖母们的口红
悄悄地掩起黑暗之门
497
杨黎是一座苹果园
新出诗集叫做
《五个红苹果》
做梦第一的红苹果
睡到天亮的红苹果
一路小跑的红苹果
玛利亚小姐和威廉大街的红苹果
在北京等待一场大雪的红苹果
写给小安看的红苹果
一只坐在窗台上的猫的红苹果
擦玻璃的红苹果
中秋夜,突然想到竖的红苹果
今天无聊,所以今天写诗的红苹果
我喜欢小王,是因为她喜欢我的红苹果
不能吃的红苹果
不走红的红苹果
每一个都微微地泛着
杨黎之红
上帝的女儿的红苹果
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
苹果又把它擦掉
498
河流被雇用了
去自来水公司报到
跟着电梯上的职工
从冷水管里淌出来
细溜溜地
499
含苞欲放高举在绿罗裙叠成的广场
一只只粉红色的小拳头紧握着
是代表青楼阶级的愤怒抗议酷热独裁?
还是婚礼开始前暗藏着失贞之秘的粉盒?
过几天路过湖畔一朵朵全部打开
没有果实没有藏奸映日荷花
别样红扩编了天
500
我曾经出去
到世界上寻找光明
爱着那儿的一切
为一个警察殴打小偷伤心
为一片云的逝世哭泣
我曾经出去
在广阔的大地上挥霍时光
朋友们我到过西藏
将酋长的女儿别在腰间
一打马飞过高原
有一天我在湄公河南端下水
黎明时到了哥本哈根
我也遇见了你
每个人一生注定要遇见这一位
都是老地方在一个小车站
春天的云挺着乳房飞跑
哦伊正眺望白杨
然后各自东西心怀遗憾
每个人最后都要回到故乡
我曾经出去但现在
我只想退回黑暗里
老宅一切依旧
房间深处坐着年迈的父亲
炉火微暗就要冷场
501
飞机运动
从首都机场到昆明天空
雾不见了
多出一个太阳
502
(春节)
洗涮之后。碗碟安静
厨房之光暗下来
烟火味令人心安
逝去的祖母又回故乡
大街空空汽车这龟儿子
一个个缩在人行道旁
全中国都在看电视
声名狼籍的晚会
肤浅庸俗并不要紧
无非想博取一笑
宣传品都是过眼烟云
鞭炮一燃就无影无踪啦
男女老少也就此时得闲
团圆最重要
有许多心事要谈谈
有许多疙瘩要解解
有许多人情要还还
彼此在乎相溽以沫
要求笑就笑笑吧
真正的笑是孩子们笑
五千年都是这样
吃吃喝喝济济一堂
相逢一笑泯恩仇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春华秋实明天继续流汗
老百姓的铁打江山
时代只会玩小品花样
大年三十在中国
北方下着雪
蜡肉越冻越香
南方艳阳高挂
穿裙子的女孩把窗子开到最大
503
老妇人穿越大街回家
被如狼似虎的汽车吓得瑟瑟发抖
司机都有良心
也知道老妪大于母亲
但无人睬得住刹车
绿灯亮了
504
春天提着裙子跑过山冈
之所以这么写
是由于从前八月的一个下午
我正少年精力充沛
以为世界上一切都是母的
一朵云在窗前裸体而过
我看见她体态丰腴
505
最后一件圆领衫
在体育商店门口飘扬
我喜欢那颜色
某个没有身体的人曾经穿过
旧了一点点
价格降低
润物不留痕
体温尤存
前任是谁啊
吾服之
506
伊说晚上是不是没有关窗子
一个大蚊子飞进来
咬我手抱怨着
我才知道已经来了
传说中夏天啊
带着它的刺
507
夜晚即将开始
乌鸦在大海上叫唤
想起少年时代
那些沉默的长辈
我父亲被红卫兵带走
下楼的时候
他们拉起窗帘
508
飞机升天了大地掉下去
跟着那张登机牌浮起来
手心冰凉绝望中皈依了
无生命之物抓紧不锈钢保险带
这也是佛陀的一条腿
509
农民老六初中毕业后
有文化了拧开笔套就写诗
他写字的神情就像一只
伸出前爪要跑的土拨鼠
使力就像他爹盘田时砸进土地的锄头
五月的庄稼地有两亩是他家的
下面长着一窝土豆
510
没有实质的云
白熊般地站在黄昏边
增加群山高度
真正的高现在看不见
要到天黑之后
大象们才站起来
511
黑暗中学的教师
每一堂课都在灌输
光的理论
为了说得更准确
他打了许多发蜡
额头发亮
512
夏天过去了苹果没有出现
滇池在远处翻滚着污水
长者拒绝不了任何东西
容纳了老成也得容忍幼稚
小鬼们在水面上练习鱼跃
自卑的家伙从前可不敢轻易抛头露面
它也是滇池所生
513
高速公路闪闪发光
车辆在天空中奔驰
河流穿过大桥时
比春天浑了一些
大地之轮停着
森林照常萧然
这个秋天将落下什么
令我忧郁的不是树叶
514
秃鹰绷腿展翅
以为要学天天向上的高中生
再次向着分数线冲刺却一抬尾巴
用尽为最高当局储备的力量举重若轻
向暮色落去投进草莽深处
我低估了这落寇的志向
记下的是“一飞冲天”
下笔过重稿纸被钢笔尖划破
515
黄昏小县城我到来时光释然散去
谁将远走高飞?街道上没有小汽车
黑窗子前站着一位过时的妇人
与居民一同预感到夜晚将至
大家都有共同的弱点日落后
就微微地牵挂着床有人说
走先去吃饭再找旅馆
经过聋子般的铁门外面蹲着
没有权力的本地人古往今来
他们最明白是非白天的事
正在被一桩桩议论纷纷
群众爱玩甫一下班就放出一打
羽毛球先将广场搞乱
儿童也跟着嚷嚷大人都是爹娘
一排祖母坐在人行道边乘凉
个个都是白发苍苍观音下凡
家家户户开电视有人在洗碗
有人在泡脚有人在打麻将
不必担忧安身处了此地必有老板娘
必有热茶一盅灯一盏必有绣花枕头
必有浆洗得白生生的被子垫单必有个
十八岁的俏丫头刚刚当了服务员
芳名翠兰来自李庄
516
清晨纯洁天真
少女今天成为高中生
美丽得发抖
有一点轻微芳菲
不会担忧不会害怕
没有历史政治0分
白裙子飞在大道上
世界辽阔前途嘹亮
没有阴谋没有背叛
为什么一定要穿过地狱才能抵达彼岸
她就是天堂
517
深夜的房间
回忆在闪烁光芒
大床上无人睡觉
家具林立于镜中
看不见梳头者
是谁在凝视往事
枕头冷却台灯站在一旁
夏天有人在衣柜前试过丝袜
啊那修长的腿已经离开
还好吗亲爱的今夜君眠何处
提着箱子走出小旅社
幽灵站在窗前唱着无词的歌
解开一粒粒暗纽
518
一闪于身后翻窗而入
房间亮了
转身已不见它
只有窗子在晃
抛下一件光做的青衫挂在镜中
谁黎明时潜入卧室
无法确认者
或是神明
519
在百度上搜索自己的名字
就像在废墟间搜索尸体
另一场地震一旦发表
就没入语言之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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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
520
女孩子站在自行车后架上
扶着父亲肩落日
总是放学后带她回家
这是违反交通规则的
凉下来的光不管这一套
伟大的警察
管辖所有的背
521
一行白鹤向南飘进秋天
成了天空的腰带或者长号
谁披着那宽袍长袖
谁将演奏云不语
面不改色地飘着
就像作曲家的母亲在散步
522
大腹便便的蚊子
停在雪白的天花板上
凝结了一个小偷的夜
最黑暗的一点
污迹令光明之大堂尴尬
卫生事业终止于斯
它等着那一掌
523
《小芳》
本期花卉杂志介绍了几种花
又是这些贵宾玫瑰玉兰
荷兰郁金香梅花水仙……
还提到了杜甫:
丛菊两开他日泪
孤舟一系故园心
为此菊花发了两版
撰稿人的口气暗藏着专制
似乎唯此才是花其它都不是
世界花园由这些大16K的铜板纸
说了算这是春天啊
大地可不管这一套
是花的要开不是花的也要开
天晴在开下雨在开
直到开够开透
风被熏得大醉
抱着花园倒下去睡了
某地乃植物学禁区
也诞生一朵穿的是蓝绸衫
戴的是红钗子系的是绿飘带
竟然在水泥缝中亭亭玉立
我取不来学名称它小芳
524
老松树满腹心事
皱着的眉头从根一直展开到百米高处
乌鸦害怕搬走了谁知道它想啥呢
在单位上前辈总是冷冷地
有时候打招呼都不理昂首而去
可昨天我听说经常夸后生
在背后于会议室外过道
食堂一角落里蹲着
凶年有电话来审查
此人可靠乎
曰贤哉回也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一辈子也不知道
松树的内部
据说藏着年轮
525
地铁里还剩一个空座
在欧洲和亚洲之间
戴小圆帽的犹太大叔一屁股就坐进去了
随即靠着老李的肩挨着汉娜的腿
打起了呼噜这趟车不是驶向奥斯威辛
陌生人啊您随便靠
526
诗人写诗千首
凡三十年
自以为也算个风流人物
于坊间高视阔步
会议正式开始
自知之明随之复苏
乖乖地坐回后排
那是写诗的好地方
要用望远镜才看得见主席台
不会被点到名当场站起来
母亲坐在他身后
本单位最后一排
后面是荒原
527
会议尊卑有序
有人端坐念经
有人不敢瞌睡
有人小跑俯身贴耳
有人不理端茶送水的姑娘
称为服务员台上忙到台下
不亢不卑茶满欺人她总是恰到好处
每位都是半杯酒窝中泛着微笑
止于尊重人民的水平
528
第一点打在头顶
第二点打在眉心
第三点打在脖根
瞬息天上的凉遍布周身
秋天最后一场雨
来自西山
529
又是一日太阳戴着金徽章
照常一户户施舍日光
上班上学去了都知道今天
好事来自天空户户开着窗
人类雇用的老家奴轻手轻脚
原始的光明从不贬低事物本色
房一间间出现家具一件件亮起来
盐罐瓷盘镜中的百合花枕头帕上的
落发垃圾桶上的果皮砚台里的余墨
都要照料玉暖生烟旧衣橱伊呀一声
裂开一缝生出了小蛇老鼠怕光
这恐惧可以理解谁心中没藏着一只?
随它卷起小尾巴逃向黑暗母亲
供桌上的鎏金菩萨微微欠身重新落座
迎进家后从未拂拭禅师有言在先本来
无一物何处扫尘埃庄严妙相也欢喜明媚
电视机乃特殊材料做成因此水火不入
十八英寸丝毫不动日落时主人归来
按下开关跳出来的还是那一套
530
1985年冬天昆明没有牛仔裤
为了得到一条我把自己的臀绷成两瓣
傣族人岩翁说看上去就像切开的苹果
他带路从德宏州越境进入缅甸联邦
从他父亲的苹果园偷偷爬进他祖父的
苹果园苹果是一样的中间隔着国境线
12月5日在南坎集市我终于穿上了梦中的
蓝裤子充满汁液紧紧地绷着
就像黑苹果在果园里找到了它的皮
可以落地了铜纽扣银拉链
拱式线苹果牌白日放歌须纵酒
青春作伴好还乡屁股上的苹果园
没有国境线
531
出事了乌云在远方下沉
风倾巢而出拆除着旧天空
茫茫宇宙只剩下一群没有顶盖的灰色圆柱
谁的巨碾在废墟间倾轧
蒙面的驴一生都在反抗虚无
却总是更圆满地抵押于空
有个雷抓着闪电滚过住院部
一刹那集体痊愈疯子们放下活计
拉开窗帘张望着射向花园的雨
532
整天下雨
天空与大地联系密切
干旱已缓解
但不包括我们
手机短信也来自天空
每次袭击屏幕
都要将好事中断
一响就拔出来
无人能够克制阅读
公文很简短要么催促交费
要么请拨XXXXXXXXXX
按#号键结束您
可获得意外伤害保险
533
雪亮轿车装饰着红玫瑰
喜气洋洋一辆跟一辆排着长队
招摇过市送新人进洞房
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出乎预料后座都空着
有个黑皮靠背光芒冷峻
谁的手袋被遗弃拉链开了
逃出半瓶香水闲人多疑
迹象不祥也许有故事发生
正常的一幕司机完成使命
正在返回车库婚礼之尾声
534
它们同睡在一张床上
女孩绒毛熊安着假牙的鳄鱼
糖果盒铅笔大灰狼
祖母用棉花和碎布缝的小妖精
彼此相拥着还有那只火猫
它吃掉了冬天的鱼
也钻进被子里
535
苏里南
一直以为你是一种热带音乐
今天看库肯的电影
才知道你在非洲
黑叔叔的家乡
街道上木轱辘滚过臭水潭
绅士穿着短裤闺秀挺着乳房
都是热情如火的大姑娘
过日子的好地方
标语上说的是舞会八点开场
劳动挣钱其它时间
看电影唱歌喝酒玩
一把小号在午后的幽静里闲逛
土杂店里摆着老玩具
每一代儿童都为它迷狂
苏里南苏里南
瞧啊这个镜头拍得真棒
大海在情侣们的肩头上闪着光
他们主宰波浪
536
大道上有一堆白沙
建筑行业于春天运至
建造伟大的足球场
完工了赛事场场胜利
欢呼时有人撮嘴尖叫
只剩下一堆用不完的白沙
很失败它们得自己一粒一粒
走回撒哈拉故乡去
能借助的只有风和
孩子们喜欢乱飞的脚
537
节目在晚饭后开始老沙发抱起我们
经过十个秋天它已将懒腰放妥
就像粮仓里沉甸甸的米袋
灯暗时屏幕上万众欢呼
大力士一个个在红地毯亮像
抹点防滑粉拍拍肚子
哦要把200公斤废铁举起来
其它人则打架斗殴投掷石块或梭标
向虚空一跃双臂张开叼走金牌
为一个皮球抢得你死我活
他们奔跑摔倒斜眯着眼睛
用某种利器瞄准世界
他们炫耀着长腿妄想跑得比闪电还快
鼓足了臀和胸肌什么意思?
我们发楞吃糖喝茶或是冷水
丧失了记忆将空果壳和烟灰弄得满地都是
上完卫生间又回来小便时有人失败
那个夜晚我们一动不动看着他们
龙腾虎跃争强斗狠
一百个频道依次按下去
都是金牌金牌金牌
我们心灵空虚
在黑暗的原始森林中盯着屏幕
用餐巾纸擦着嘴
就像传说中的白痴
538
就是一丛野草也不能随便拔掉
哪怕它挡住了你的
“门扉”哪怕这是一个你讨厌的词
诗圣杜甫说
丛菊两开他日泪
539
信号灯闪车流
人群鱼贯穿过街道
少妇抱着孩儿张望南方
看不见芳容背影
就像列奥纳多•达•芬奇家的
蒙娜丽莎如果她怀孕
在镜框中如果她
羞涩地转过身去
540
剪彩结束题词收好
报纸将在晚些时候
把要闻登在头版头条
重臣佳宾散尽废纸满堂
收拾残局的打工姑娘累了
扑在杯盘狼藉之间做梦
手碰倒了茶杯
流出来一条小溪
也会抵达大海
541
2008年夏天某日
余于闲逛途中
避雨昙华禅寺
发现旧匾一块
有苔写着:
“听鸟说甚”
匿名颜体
542
狂风仗冬天威势
猛踢一片树林
树梢嗷嗷叫抱头鼠窜
第三帝国从中得到力之启示
“暴风雨般的”包括
掌声神话坦克车和焚尸炉
但结局没什么不同
每次搞掉的都是那些
摇旗呐喊的树枝
被历史称为抵抗者
树根保护了度日如年的群众
他们盘根错节于世界深处
坚持着麻木不仁
与这一深度相比
一切暴力皆属抓痒
543
汉字在黑暗中崩溃解体
横竖撇捺穿着红色芭蕾舞鞋
回到原始跳铁蹄之舞道生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哪怕只剩下一横文明也会复活
66年夏天我在故乡一少年
不懂哲学不知道宇宙玄机
我只是紧握着身上那生机勃勃的
一竖在虚无的包围中绝不放手
544
天空阴郁
光不再主宰万物
归还了这片街道
就像英国归还香港
任由它发灰朦胧
在风中摇晃着祖母们的纺织品
545
黑暗欣欣向荣
掩盖着巨额赃款打造的夜
焰火照亮舞台中央
拍掉手掌上的白色滑石粉
大力士们登台领奖
上万个座位只为欢呼而设
死亡由此正大光明
546
中秋前夕
栗子上市
空虚的时代
只有这老者还储藏着秋天之核
世界将它倒进黑锅
用沙子和蜂蜜大铲翻炒
发出前所未有的爆裂之声
547
青年时代头角峥嵘
叫板老爹就是反抗专制
父己祖辛尊舌头上布满饕餮纹
天天在餐桌上示范元首签名时的
手势捡回一粒落食放进嘴里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递给卡夫卡一杯白牛奶盯着他黑下去
有时侯儿子对慈爱忍无可忍
奔厨房拔来菜刀狐假虎威
模仿着历史上的一位英雄逆子
的确有人曾经在父与子的刀光剑影中
悟道直取天下“这样的爹
又不是我一个为你好噻!”
抱怨几句也就算了零花钱照发
冬天父王坐在窗下戴老花眼镜
晒太阳看报纸细读线装书
有首七绝是陆游写给他儿子的: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548
他站在正确路线谨小慎微
天天点头哈腰检点着一言一行
总是担心犯下错误回到家关起门就
破口大骂白天之作为呕掉那些谀词
呸舔痔也胸有成竹擦干净嘴然后
再次按时入场立正敬酒哈腰
那业务太次只要求唯唯诺诺胁肩谄笑
无法忠心耿耿阳奉阴违的一生殃及后代
他们在学校专心听课学习装聋作哑
回到家磨刀霍霍在被窝里
与身体中的野兽拼个你死我活
549
出租汽车驶上高架桥
太阳一跃而至
光芒万丈的暴君
世界一览无遗
所有事物都摇起了白旗般的
阴影我和司机各自取出
墨镜逃命般地戴上
反感源于经验
他的来自天空
我长期在暗处写作
小心地躲开那些灿烂语词
不约而同的小动作
令我们相视一笑
就像电影中接上了头的
抵抗战士
中国绿色诗歌写作基地
大别山诗刊
稿件来源:约稿
本期责编:纪开芹、西窗竹
总编:碧宇
常务副总编:纪开芹、小芹
副总编:高山松、山野浪人、松山居士
责任编辑:极目千年、清凌竹叶、西窗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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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儿,够辛苦!!! 山野浪人 发表于 2015-9-10 08:18
竹儿,够辛苦!!!
喜爱之事,不觉辛苦。谢谢山野兄,卡卡咖咖{:4_98:}{:4_98:}{:4_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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