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诗人】张军的诗——189
文/张军
《雁阵飞过村庄》
小时候，常常坐在家门前的坡上
望着蓝蓝的天空，默默地发呆
心想：为啥每当秋凉的时候
雁阵总是一次次飞过村庄
那人字形的队伍，好比
放学回家的孩子，齐整而欢快
长大后，我渐渐明白
美丽的大雁，也有自己的故乡
就像外出谋生的游子
每逢年关，总是匆匆赶往家乡
漂泊在外的老乡，以及
村里年迈的老人，闭眼前总要
一遍遍嘱咐儿孙——
自己想躺在村里朝阳的坡上
雁阵飞过村庄——
只有故乡
才是唯一安妥心灵的地方
《清明》
纷纷扬扬的雨，细密而绵长
就像人们思念的泪，滚烫而悲凉
和煦的风，轻盈盈走过山冈
就像一首千古情歌，美妙而忧伤
清明，扫墓的人，纷纷涌上山冈
宛如一条条小溪，从四面八方
汇聚成一条条河流，匆匆赶往故乡
一座座刻着生年卒年的墓碑
犹如一棵棵风雨中摇曳的树
向我招手，向我示意
他们中有多少去了天堂
又有多少仍在诉说衷肠
献花，焚香，烧纸，叩头
我转身离开的一瞬
我惊讶地
听见有人叫我的乳名
难道是消瘦的父亲
双手捂着烟袋
又在唠叨：小心着凉
其实，人生很自然，也很平常
如同一棵小草，从泛绿到枯黄
如今，我四处流浪
而我的根，仍深深地扎在故乡
父亲——儿子——孙子——
生命的力量
如同一季季庄稼的成长
《在观音山，向一片落叶致敬》
一片金黄的落叶，被秋风
无情地击落。在雨中
迈着轻盈而欢快的舞步
饱含热泪
亲吻大地
从泛绿到枯黄，落叶的一生
如同山涧溪流，欢歌过后
依旧，平静而安详
晨钟暮鼓，生命的轮回
如同日月交替，永不停息
在圣地观音山
在一阵阵诵经声中
愿望树下，香火照耀中的我
一次次双手合十匍匐于地
祈求神明赐予我平安与幸福
祈求平安
祈求菩提径葱翠的草木保佑众生
祈求幸福
祈求普渡溪如镜的圣水滋润万物
祈求与世无争的平淡
在观音山，向一片落叶
一片风雨中飘摇的落叶致敬
向远方，深圳耸入云端的
高楼大厦的钢筋铁骨致敬
向烈日下一滴滴滚烫的汗珠致敬
向风雨中一串串跋涉的足迹致敬
《月光如水》
河水潺潺，草木芬芳
独自漫步河边，披一身皎洁的月光
我在走，河水在走，月亮也在走
如丝如缕的月光，仿佛母亲多年的唠叨
千里之外的故乡，今夜是否明月当空
五月的夜晚，月光柔和而清凉
故乡，月光下的村庄，麦浪在微风中荡漾
果树在阵阵狗吠声中谈论各自的梦想
此刻，年迈的母亲
是否依旧守候在电话旁
赶集回家的弟弟，是否依旧盘腿坐在炕上
和弟媳一起，一边看新闻
一边清点今天摆摊的收获
今夜的月光，与千年前盛唐的月光
是否一样？诗仙李白的千古名句
又一次在耳边回响
圣洁如水的月光
一如我淡淡的乡愁
总是在异乡寂静的夜晚
一遍遍流淌
《致诗人卧夫》
此刻，窗外暴雨如注
我无法躲避深夜的冷漠
以及莫名其妙的恐惧
房间所有的灯光
似乎都不够强硬
只好再点燃一根蜡烛
再一次默读你闪亮的诗句
我坚信：“拉萨下午的阳光
比上午更强硬”
我多么希望网上的传闻永远是谣传
然而，山林告诉我——
你已化作青松一棵
山风告诉我——
你依然是一匹北方的狼
那些光亮的诗行
是你永恒的嚎叫
海子走了
或许，他只有面朝大海
才会春暖花开
你也走了
而你，只有回归山林
才会威风凛凛
草木的茂盛本身就是坟墓
花朵的艳丽就是走向死亡
死亡，是活着的再次辉煌
作者简介：
张军，男，46岁，笔名高原风，荆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诗歌作品散见于《中国诗词》《诗潮》《散文诗》《北方作家》等刊物，并入选《2013中国诗歌选》《中国青年诗选》等多种选本。出版诗集《雁阵飞过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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