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孙阿木诗歌5首
孙阿木的诗5首羊闻花
有什么突然慢了
数羊的声音停顿
癌患上听力,化成白森森的石头
太小的重量,味微苦
惊觉之后
重获蔓生蝶翅的轻盈
这时,你不受伤已有一场雪的时间
“有一个人,站在幽暗中”
像累加中的空地
比如一滴水
一滴
仅仅完成自身一滴的
蹼,一只翅膀
像一块内脏在水中渐渐消散
带来合适的光阴吧,湮没
使心念清晰。苔藓之花。
牙膏,第四夜,尖
1、第四夜
我的家里没有杯子,肺和呼吸:
世界的焰火。
疾病的第四夜,空气
里的碎木片。
她们坐满了那个暗黄色的隐秘房间。
(以沙发消化重力)
她们的潮湿
徙入药片,第四夜善待蛇,唾液。
“如果壁虎被纪念。”(墙重为音响)
2、尖
关于格式,关于塔上的昼。
没有地址。
掌声如沙,甚至无法析出窗。
他们礼貌如空气,耸入策略。
睫毛的鱼,伤口
是他们的精子。
3、牙膏
西难以蘸尝,无父,
风暴或蜜,院落中央的柴堆。
像牙膏般失效或扭曲,屈服
于沉默的碱。“肉被荆棘吞没了”
死亡的愿望源自整洁,蝴蝶或性欲。
剩下深色的饿挽留一切,“以管道的诗意”
你想从杯子里品尝到什么?(蚯蚓之光。)
2008-11-24
南方
--致马晓东
除却不幸,罂粟是美的。诗人的扑克牌
有笛声,鳞片,卷刃的动词
以疼解渴;以翳制睡眠,一根羽毛的隐身术
倒举下午的月亮:“它焐于哲学之灰,
哺我的圆,水和吻
一线之隔,蹀躞即抵达
我看守着自己,爱意比青草稀疏
以蹼,荒芜,燕子
遗忘鲜血涂地的诗句
骑手
你是那火焰中骑着纸马的失败者吗?你是煤里沉睡的情节?
你是一片树荫,代替锯,流出鲜血?
你是秘密的信札,在天空敲响的时候,保持拘谨的鸟影?
你是那中途消失的未知之物吗?
你是与天空谈判的翅膀,是被盐的线索篡改的沉思?
你是一枚硬币猎取的灵魂?是原野上陶罐的破裂之声?
你是一把疼痛而翕动的斧柄?你是星座的伤豹,火的状语?
你是霜冻的刺猬在梦中讲出的神谕?你是越过冬天河床而来的琴声?
你是在悬崖上为蜃影舞蹈的麂子?
你是一场危楼上虚构的交谈?是一张旧银板照片上的夕阳,约等于一?
液体
---“她梦见一只巨型蜘蛛,要求与她交欢”
窗外是歌或血。桥拱:无意义的渴。
二十四次产卵,钟十八次流血。
“如鸟”
一只谁也不触及的小嘴唇。
深渊,吸食星星。
“吸毒者晕厥于火车厕所内,脱离光线的神经,
是石灰之血,使房顶如墓棺灰暗,”抒情的植物,爬
攀于普雄郊坡,吃着
酸涩的喧哗,低语或曲卷的唇。
他们握手,使手隐秘如蛇。
(回忆一截草茎!)
在灯光下,撕充满音响。
“昂贵的盲。”
胃痛,笑声
及重力粘住的血。
撕剩的咸。
撕,十米外就是海。
幻想者掌心剩盐。
“然后呢?”
11:42分:一截焦灼的神经深入湖泊。
虎鸦评孙阿木现代诗歌五首:
对于实体的描慕,捕捉,呈现进行抽象、变形、投射、转化、灵视、颠倒、吊诡、解构……諸如此类的手法繁复,令人目不暇接。而且张力。这些乔接自西方的诗歌艺术为何令孙阿木如此执迷?
我试图从他的诗歌中寻求答案。尤其在当代之中国诗写越发接近叙述的梯队结构,他的特立独行越发引发我的浓厚兴趣。这恐怕和其民族的神秘、气魄、风格等无时不刻的影响有关。而他试图与之进行勾通,进而找到归属感并试图依此重新塑造自己有关。甚至我一度自认为他一定深信西方的宗教(诗歌如教义)和其民族的某种特质有着某种联系。并幻想以此为勾通手段。甚至,是叛逆的。并依此,也许会有人冠以先锋,后现代之名。但我恰恰觉得相反,这冠之名对于诗人是一种伤害,叛逆恰恰是为了回归传统,里面有他毕生值得守候的东西。
《羊闻花》一诗我首读的时候感觉名字非常奇怪。于是我问孙阿木,羊闻花是名词还是名+动+名?他回答:名+动+名,和虎嗅蔷薇一样。我会心笑了。一语双关,虎嗅蔷薇是我的微信名。
羊闻花是他首创。而诗中//癌患上听力,化成白森森的石头//,触目心惊,又何尝不是诗人的自我剖析,为了信仰的东西,九死而不悔的执着生动写照?//这时,你不受伤已有一场雪的时间//更像是对于己对于美的感知。//“有一个人,站在幽暗中″……像一块内脏在水中渐渐消散//。这里其实就一句话:水融于水,羊融于花。可能作者着重于“融”吧。在于我看来,《羊闻花》像是精神家园透露而出的一缕芬芳氣息。
在《牙膏》一诗中开首//西难以蘸尝,无父//,更像是西难以代东的重新命名。由此,孙阿木的叛逆性可见一斑,且执着如此,禀賦于对词句的敏感。
在大多诗人困惑于语言的同质方显个性的可贵品质。//风暴或蜜,院落中央的柴堆。//这样同构并列,大词小句的组合彰显诗人的才华特质,也同时呈现出作者内心矛盾。好在//死亡愿望源自整洁,蝴蝶或性欲//一句恰到好处詮釋了内心的原始的美恰恰是我们需要守护的。恰恰是萌发的一切原始动力根本。所以有了下面现实生存环境的//剩下深色的饿挽留一切//和//你想从杯子里品尝到什么?(蚯蚓之光。)//的精神烛照。
一首诗是诗人转动了一次万花筒。《南方》一一致马晓东//除却不幸,罂粟是美的。//诗人代神传播神喻。同时诗人的执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特有秉性也是种悲哀,或者是只有诗人才能体会的孤独。诗人自我定义着。//有笛声,鳞片,卷刃的动词……“它焐于哲学之灰,哺我以圆、水和吻……”//诗人囊中羞涩,大抵只有这些了吧。但其概念本身的自我定义暗含自我肯定。一如物质的匱乏却从精神家园中得到了满足。一如大音声稀//我看守着自己,爱意比青草稀疏/以蹼,荒芜,燕子//并以这种畸形的搭配、嵌镶、组合的手法来呈现//遗忘鲜血涂地的诗句//正话反说,以“遗忘”詮釋圆满的“圆”。单就语词的敏感,象意的精准而言,正是孙阿木的叛逆人格,令他突破惯常,眼界宽泛才能匹配的吧。
当万花筒再次转动,《骑手》映入眼帘的是传統的大排比气象。具体手段却是西方艺术的投射、灵视、变形等諸多手段揉杂的混合音响构造,在传统与现代切面上形成巨大张力。天问般//你是那火焰中骑着纸马的失败者吗?你是煤里沉睡的情节//既有飞蛾投火的自我毁灭之义,又暗含我即火的情节。//你是一片树荫,代替锯,流出血?//在诗人眼中美的誕生无一例外必须经历震痛。如此呈现着重于作者对于语词把握的象意精准,不落俗套,令人耳目一新。而//你是秘密的信札,在天空敲响的时候,保持拘谨的鸟影?……你是在悬崖上为蜃影舞蹈的麂子?//无不是对自我的一遍遍重新命名。而结句//你是一场危楼上虚构的交谈?是一张旧银板照片上的夕阳,约等于一?//恰恰是自己对自己的喃喃自语的灵魂审视,也是对以上一系列命名的自我肯定。也昭示出万般画“一”。可以肯定的说作者内心依旧是一种传统的审美观念。
回到诗歌,最后一首《液体一一“她梦见一只巨型蜘蛛,要求与她交欢》这样的标题本身就抓人眼球,也亳无掩飾的宣称,我是晦涩的。“有新锐张光昕借鉴鲍曼的“液体现代性”,把现代诗称作一种液体诗歌:变动不居的外形、游离涣散的主题、阴沉晦暗的音色、敏感病态的触觉、深入细节的洞察力,处处绽露出“专制性幻想”,纵容了碎语的诞生和刁蛮。”这算不算一种偶然的重合呢?。
马拉美在《谈文学运动》“诗歌中应该永远存在着难解之谜。”致命伤!我几乎看到作者写作时的那种不管不顾的洪水状态。完全不顾读者死活。完全下意识下的误伤。但又似乎有踪迹可觅。//窗外是歌或血。桥拱:无意义的渴//又一次孙阿木式的象意精确、重新命名。一如下句//二十四次产卵,钟十八次流血//钟声如卵。令人叹服。晚上6点吗?意识流式的写作注定是描述的每一事一景给意识印上的痕迹很浅,给读带来某种障碍。但又符合“思”和“想”翻跃带来的轻,甚至我愿意把下面的诗句认做具体的呈现和进入//“如鸟”/一只谁也不触及的小嘴唇。/深渊,吸食星星……是石灰之血,使房顶如墓棺灰暗,”//似手又有了目光般的接触//抒情的植物,爬攀于普雄郊坡,……在灯光下,撕充满音响/“昂贵的盲”//视觉的变形并充满戏剧性。下面的诗句尤其费解。//一胃痛,笑声……幻想者掌心剩盐。//思想上的反复较量吧。好在“思”和“想”有了结尾,进入了平静状态//11:42分:一截焦灼的神经深入湖泊//这首诗从整体来看,是“将生活与现实的困难与危机转化为写作本身的难言和险境。”无论读者如何一相情愿理解,作者似乎已沉浸于创作自己的语词迷宫当中了,并试图让诗本身具有隐喻生活的功能。这首可看成孙阿木的一次最远的冒险行程了。
最后。尽管需要指出的是孙阿木的这五首中的早期作品尽管洪水(写作状态)象意精准,简直天才的呈现,但不免有生硬的表现。而晦涩从来充满争议。而背叛的与中国式写作充满不确定。而大解诗观中:
“1.古雅即是语言的包浆。
2.形容词干扰事物的本质属性。
3.康定斯基内容与形式不可分。
4.文化信息过多造成混乱和拥挤。
5.小的切口里有大洞天。
6.不是神性的书写不是好文学。
7.脱离真实的歌咏不是艺术诗歌。
8.提炼金句伤害诗篇有机结构。”并非说说而矣。而我一贯提倡的技小于诗的架构(诗是一个整体隐喻)。炼字提句的旁枝末节而忽略整体意识是南辕北辙。而我并非想夸赞和批评,这违背我的本意。我的本意是想呈现孙阿木人的本身,并能帮他做好现代时段的对于自身的准确定位。在深度、广度、技巧、整体谋划当中的蛻变,实现洪水自身的,切割出适合自己的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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